第51章 王氏的心思（3）
话落，便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墨晟，瞬间，墨晟身子一僵，心中泛起寒意来。
王氏心下一惊，偏见墨惜的举动，当下心中反不恼怒，却是漾起一时喜意，只见她端起一边的青花瓷盏，呷了几口香茗，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一直候在一边的祝嬷嬷瞧见了王氏的举动，目光落在墨惜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变，只觉眼前的女子神色淡然，样貌虽然说不上上乘，却也不差，然，你若注意，便可瞧见那一声气度，却是没有几人可以比拟，当下目光闪了闪，收回了视线。
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下意识所为，待得墨惜意识到，这屋内还有着王氏这个精明的人物时，心中却是一阵叹息。
然，转念一想，也许这便是一个出路。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氏的身上，只等着王氏发话。
可王氏好似故意一般，不急不缓喝着茶，只将众人仍在了一边。
墨晟站在一边，心下着急，眼中愤恨，只思量着昨日奶娘说的话，定要将川哥儿赶出府去，他才能眼中清净。
川哥儿不言不语，心下忐忑，时不时抬首，望一眼墨惜，暗恨昨日鲁莽。
许久之后，端坐在上首的人，却是开了口，却不曾宣布什么结果，只让川哥儿与墨晟先行下去，留下了墨惜，独自站在房中。
川哥儿走时，眼中担忧，可他却也无法，思量了片刻，只得候在门外，待得墨惜出来。
川哥儿不走，那墨晟便好似要与川哥儿耗在一处似的，也守在了屋外。
下人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屋内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墨惜与王氏，就连王氏身边的祝嬷嬷都在一边守着，房门关上，瞬间，阻绝了所有人的视线，无人晓得王氏心下在做着什么计较。
祝嬷嬷瞧着房门，若有所思。
屋内，光线昏暗，淡淡的光影，打在王氏的面上，让人瞧不分明。
墨惜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只心下却有些起伏不定。
这几年，与王氏见的多了，便愈发觉得王氏深不可测，或许，表面上觉得王氏老了，然便是这样一个老人，将府中所有的事情，全都看在眼底，只她却静静瞧着，对着这些不闻不问，时不时推波助澜些，使得府中得到平衡。
幽幽的目光，让墨惜有些不自在，须臾，却是墨惜沉不住气，先开口：“不知祖母有何事？”恭敬的态度，与平日一般无二，闻着平静，只你若注意，便能发现，在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莫要慌乱，我是你祖母，又不是老虎，能将你吃了不成？”
吃不了，却也绝对不会将她宠上天去！
本是玩笑话，可从眼前之人的口中说出，墨惜心一跳，却是笑不出来。
瞧见墨惜的紧张，王氏一笑，摆摆手：“罢了罢了，看来老婆子还是很吓人。不过——”话锋一变，语气却是严厉了几分：“你可知，这么些年来，府中还不曾有几人胆敢违背我的决定。至少，在你们这些小辈中，还不曾有。你却是第一个。”扬手一指，直指墨惜，只让墨惜心中一惊，背后生出冷汗。
旋即，王氏便是一笑：“不过，却是不错的，想当年，我便是有这么几分胆识，故而才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墨惜抬首，望向上首的老人，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柳眉微蹙，等着老人接下来的话。
“你心中的想法，我可以答应。”
“祖母的条件是——”
“果然聪慧，想来我猜的不错，这两年，你的一举一动皆内敛，想必是故意为之。”
墨惜不语。
王氏轻笑一声，瞬间敛去面上的笑容，面色变的凝重了起来，“素来家族地位的巩固，不仅仅要靠着男儿的建功立业，女儿也起着不小的作用。”说着，王氏又是一笑，那笑有些意味深长，只瞧得墨惜心中浮现隐忧，“你是一个可塑之才，所以——”后面的话，王氏没有再说，可墨惜却隐约听出了王氏的意思。
王氏这是让她在川哥儿和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若是选择了川哥儿，那么她便要牺牲自己，成为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将来亲事无自由，只能听从她的安排。
若是选择她自己，那么川哥儿就会被送出府中，外面风雨怎样，将会有什么风险，只能川哥儿一人抵挡，家族不会庇护。
瞬间，墨惜心头沉重，好似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重重的，喘不过气来。
前世因何而嫁，后来因何而死，不外乎就是一场场阴谋诡计，家族利益。上一世，她牺牲在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中，这一世，她依旧会如此吗？
墨惜闭上了眼睛，四周的一切声音，变得异常的清晰，她闻见了王氏得意的笑，那样的笑，好似笃定了她会放弃自己。
她闻见了墨晓莲的假言假语，虚伪的面容，欺骗了她前世，让她一身苦痛。
她亦闻见了白氏的张狂笑声，嘲笑她的无能，嘲笑她的懦弱无知，狰狞的面容，浮现在脑后，最后成了一场痛苦的噩梦，永远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心头一悸，墨惜瞬间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已然不再长鹤院。
纱幔翩飞，和风温柔，珠帘半卷，环佩叮当。
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这里却原来是她的住处，只是方才，那些究竟是真是假？是梦亦或者是现实？
墨惜蹙眉，怔怔望着帘幔顶部，只觉脑袋涨疼，心下一片烦躁，屋外天色暗沉，瞧着好似夜色降了下来。
耳边，突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墨惜回首，便瞧见了端着水盆走进来的绿瑶。
“姑娘，你可醒了，委实吓坏奴婢了！”
墨惜有些怔愣，一时回不过神来，却又听绿瑶道，“早晨在老祖宗的院子，突然晕倒，可是将众人吓坏了，这都睡了一日了，再不醒来，奴婢可不知该如何是好！”
睡了一日？她？
那时的情景，从脑海中滑过，王氏笃定的笑，让她心头一滞，胸口闷闷地疼。
却原来，那些不是幻梦，一切的一切都那般的真实，真实的让她心头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