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机管理
千万不可坐以待毙
人们经常把危机管理比喻为救火,这是不足为奇的。像一场四级警报的火灾一样,一场意外的灾难足以毁灭一个组织:员工们三五成群地在各个办公室秘密交谈;经理们则接二连三地召开秘密会议,讨论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人们捶胸顿足,摇头叹气,他们被职位问题所困扰,来回地扳动手指。经常的情形是,人们陷入恐慌的情绪中,实际业务也陷于停顿。
听起来很耳熟,是吗?
请看,危机发生了。只要公司是由人组成的,就会有错误、争吵、怒火,就会有事故、偷窃、欺骗。冷酷的现实是,某些令人讨厌和不受欢迎的行为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人们总是遵纪守法,就不会有警察机关、法院和监狱。
对领导们来说,危机常常是自己职场生涯中最痛苦、最令人烦恼的经历。
危机会让你过得忧心忡忡、彻夜难眠,在你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悸动,这样的不安与工作中需要面对的其他挑战的感觉不同。
最主要的一点是,解决危机要求领导者有绝好的平衡能力。一方面,你要利用已经知道和掌握的一切来分析和解决危机,你必须花费自己的许多时间和精力来熄灭危机的火焰。同时,你必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来完成这些工作,并且在外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很遗憾的一点是,许多领导者常常忽略了这个要求。因为你把精力都集中在化解危机上面,那可能波及整个组织,把大家都卷入愤怒、担心和业务瘫痪的旋涡中。
在摆脱那些糟糕透顶的危机状况的煎熬时,这种平衡的要求显得有些残忍。在危机的开始阶段,你并没有多少希望得到需要的信息,而寻找解决办法的进程也常常比你预想的要慢很多。另一方面,危机的结束也很少能做到绝对公平和正确,好人有时会感到受了伤害。但你终于能够轻松一些了,因为混乱的局面毕竟成了历史。
每次危机都是不一样的。一些完全是内部事件,可以立刻找到解决办法;另一些是被媒体关注的焦点事件,要利用各种法律手段。由于每次危机各有不同,因此很难总结出普遍适用的规则。
然而,在处理危机的时候,我建议你考虑以下“五种假设”。我自己在处理危机局面的时候就很好地利用了这些假设,包括牵涉到一名以色列空军将军的飞机引擎交易贿赂事件、我们公司与政府之间关于工时卡准确性的争执,以及涉及数百万美元虚报收入的基德公司丑闻。
这些假设算不上危机管理的行动公式,但是我希望它们能给你提供一个方向性的指导,让你从“天哪,不”的恐慌状态回到“是的,我们很好”的正常状态。
第一,假设问题本身要比表现出来的更糟糕。在危机的开始,经理们往往否认问题的存在,这将浪费大量的时间。你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而是要直接跨过否认这一关,形成这样的思维定式,那就是问题将比你所能想象的更严重、更混乱、更可怕。
第二,假设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秘密,每个人最终都会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在危机的旋涡中,最普遍的一个倾向就是遏止,经理们疯狂地设法封锁消息流。其实,与其等其他人最后替你把事情抖出来,还不如迎难而上,自己把真相说清楚。
第三,假设你和自己的组织对危机的处理将被别人以最敌对的态度描述出来。在危机过程中,让你和你的组织表现出色可不是媒体的职责,而且他们也不会那样做。但你永远也不要介意媒体的说法,同时,你所在的组织也会表现出很苛刻的要求。对于这两种情况,处理的手段都是相似的,应该及早和经常地把自己的看法公布出来。
第四,假设在危机处理过程中,有关的人和事会产生变化。几乎没有哪次危机不是以付出血的代价而告终。真正的危机不会逐渐平息,而需要引入彻底的解决方案,对现有的秩序进行大修,或者建立新的秩序;并且经常要对人和职位进行重新安排。
第五,假设你的组织将从危机中挺过来,而且会因为经历了考验而变得更强大。在每次危机中,我们都收获了某些东西,这让我们成为一个更聪明、更有效的组织。这样的长远眼光可以让我们在饱受危机煎熬时缓和一下自己的感受。
寻求免疫
2004年,在阿姆斯特丹,我们遇见了一位荷兰记者,她刚刚从一场两年的失忆中康复过来。她给我们叙述了失忆对她最糟糕的影响,并把它形容为免疫力的缺失。也就是说,她每次做错事情的时候,例如碰到了炽热的火炉,或者下雨的时候不带伞就外出,都仿佛是自己第一次做错一样。这使得她无法从自己的经历中学到任何东西。
我们碰面的时候,这位记者正在报道荷兰的食品零售商阿霍德(Ahold)公司所发生的严重的会计欺诈危机。在我们的交谈中,她问道,在麻烦过去之后,那家公司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过一次被炉子烫过的经历,她还会再犯吗?或者该公司的财务管理会得到比以前更严格的控制吗?
我提出,阿霍德公司在将来还可能犯其他错误,但是在很长很长时间之内,它应该不可能犯类似的会计管理的错误。
危机管理能建立一道保护层,你很少会经受两次同样的灾难。
在危机过后,许多公司会走向极端。它们会建立起规则和程序的堡垒,与曾经的仇敌进行斗争。或者用那个荷兰记者的比喻,它们会对击倒过自己的疾病产生一种免疫力——如同一个孩子不会得两次水痘一样。
因此,危机管理能建立一道保护层,你很少会经受两次同样的灾难。
也就是说,为了预防某些危机,你可以先发制人。
预防危机有三种主要的方法,大多数公司在前两种方法上面处理得不错。
第一种方法是严格控制——主要针对财务纪律和会计制度,辅以强大的内部和外部审计程序。企业中业务部门的管理人员应当遵从这样的要求,对审计人员的任何发现做出解释,并采取行动。
设法预防危机发生的第二种方法是采用良好的内部管理流程。比如,严格的人员招聘程序、坦诚的业绩考评以及全面的培训计划,使公司的各项政策都为大家所熟悉和理解。对于公司的行为准则、规定和监督办法,进行再多的培训都是可以的。
预防还不是一门完美的科学,但它是你抵御危机的第一道防线。不要依赖痛苦的经验来增强你的免疫力——除非不得已而为之。
第三种方法较为罕见,而且适用范围更加严格,那就是正直的企业文化,是指诚实、透明、公平,以及严守准则和规章。在这种文化里,没有遮遮掩掩的默契和小动作,违反准则的人不会因“个人原因”离开公司,或者离职是为了“花更多的时间同家人待在一起”。他们会被公开地曝光——离职的原因要痛苦地呈现在每个员工眼前。或许公司的律师会提醒你不要说得过多,但只要你真正掌握了实情,你就应当不怕,大胆地公布是谁违反了准则以及违反的经过。把违反公司政策的人作为典型公布出来,将对组织的长远建设有极大的好处。
公开的批评和处罚听起来或许显得很无情,但却是最好的引导方式。每当你的组织中有人以身试法——犯了违背正直品行的错误——至少会有好几个旁观者立即站出来,大声说:“开除他!”
预防还不是一门完美的科学,但它是你抵御危机的第一道防线。不要依赖痛苦的经验来增强你的免疫力——除非不得已而为之。
对危机的剖析
在讨论每一种假设之前,让我们简单地看一下,危机是怎样萌芽、发展以及结束的。
大多数时候,危机就隐藏在你身边。最初,会有人在咖啡店里拦住你,让你感到困惑地问“你听说了吗”之类的问题;或者你会收到电子邮件或信件,告诉你出现了可能“不合常规”的事情;或者你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人打来的电话。
就我的经历来看,最后一种情况发生在1985年。当时GE的首席律师打电话来说,政府正在对我们宾夕法尼亚弗吉谷(Valley Forge)工厂的工时卡的准确性进行调查。要知道,那是家为政府生产导弹弹头的工厂。
在那样的产业中,员工要把自己的时间分配在不同的项目上,可我自己没有在这样的行业工作过,更不要说有亲自填写工时卡的经历了。我所知道的只是,我们航空事业部的人就没有执行这个流程的麻烦,因为他们的工程师的全部收入仅仅包括公司支付的薪水。我的第一反应是相当镇定的:“嗯,请不断把最新消息通报我。”
我们的律师的确这样做了。但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工时卡的事件爆发了。在我当上CEO之后的头两年中,这场事故耗费了许多员工的时间和精力。
有的时候,危机是由单一的事件引发的,像埃克森石油公司的油船在阿拉斯加海上断裂,导致数百万加仑的原油被倾泻入大海,或者强生公司突然发现羟苯基乙酰胺被患者滥用了。
但是,大多数危机并不是像炸弹那样突然爆发——而总是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我不知道默克公司(Merck)的“Vioxx”药品出现问题的细节,但是我愿意打赌,事情的苗头实际上在几年前就开始暴露了。当时可能是零星的案例,服用那种药物的患者出现了心脏问题。接下来,可能有一些科学家大致怀疑“Vioxx”与患者的不良反应有关,然后才是大规模的调查。从那以后,危机的局势大概才变得明朗起来,这已经是2004年秋天的事情了。
大多数时候,危机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它们露出苗头,之后朝着解决的方向发展。像雪球从山上滚下来一样,危机会不断弹起来,蜿蜒前行,重量逐渐增加,速度加快,而且人们永远不能完全确定它会在哪里终止。
然而,你能够确定的是它终将停止下来。到达山脚的过程可能不是令人愉快的,但最终还是会结束,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直到另一场危机出现。
行动计划
现在我们来讨论当危机发生的时候需要记住的五种假设。
第一,假设问题本身要比表现出来的更糟糕。
不管你怎样希望和祈祷,极少有危机会是小打小闹,并且维持那种状态。绝大多数时候,它们都要比你接到第一个电话时所能想象的更为严重——而且会持续更长的时间,变得更难以控制。涉及的人员比你预想的更多,大批的律师会来探听消息,最为可怕的事情会被说出来、公布出来,比噩梦还要糟糕。
因此,在危机出现的早期要调整好自己的思想状态。在处理每一次危机时,都要假设自己的组织里发生了最坏的事情。而且同样重要的是,假设你自己需要完全对这种事情负责。换句话说,就是假定自己的公司发生了严重的危机,而你必须解决它。
当年我对于工时卡危机不冷不热的反应就是典型的失误,我没有认识到调整思想状态的重要性。由于对危机管理缺乏经验,我当时的假定是问题不可能有那么严重,因为在工时分配上出现错误对于当事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个人好处。我想,或许是个别人在记录自己的工时卡时显得比较马马虎虎——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那又怎么样呢”来得正是时候。
当时,卡斯珀·温伯格刚刚被任命为美国国防部部长,他正在坚决贯彻里根总统提出的反对政府“欺骗、浪费以及滥用资源”的行动,充当了急先锋。报纸上登满了各种消息:许多公司卖给政府的铁锤一个价值400美元,马桶坐圈一个要价1 000美元等等。
我们公司就是下一个话题。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正确的危机处理方式就意味着你永远都应该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有时候,你可能是完全清白的,你需要通过斗争来为自己澄清。
我们最终了解的情况是,在宾夕法尼亚那家工厂归档的数千份工时卡中,99.5%都是正确填写的。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0.5%没有正确填写,属于小小的违规。但是,我们没有正面对待自己的过失,而是忙着想当然地自我辩护:绝大多数工时卡的填写是正确的,错误属于意外……总的来说,我们给政府提供了优惠的价格……对我们的攻击完全属于政治迫害。如果老练一些,我可能会说:“我们错了。我们会竭尽所能去纠正错误,保证类似的错误以后不再发生。”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正确的危机处理方式就意味着你永远都应该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有时候,你可能是完全清白的,你需要通过斗争来为自己澄清。1992年,一位从我们的钻石业务离开的前雇员成了告密者,他声称我们与戴比尔斯公司(De Beers)勾结,操纵了工业钻石市场的价格。我非常清楚他控告的当事人的人品,也知道这个告密者完全是个早该被清除的家伙,他只是由于对解聘决定不满而寻求报复。然而,我们还是先假定自己有罪,并进行了认真调查,核实了任何可能对我们不利的证据,结论是我们的人是无辜的。这样,我们向政府提交了所有的相关资料。到1994年,联邦法官推翻了政府此前做出的对我们不利的决定,我们赢得了大量的赔偿。
同样,这种“我们自己需要负责”的思想状态帮助我们赢得了另一场危机斗争的胜利。20世纪80年代末期,在我们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设备部门那里,员工们开始听到别处传来的流言,说我们生产的许多电冰箱压缩机在出厂一两年后就需要返修,故障率最高的地区是美国南部气候温暖的各州。
几个月后,问题又扩散到了北部地区,我也开始介入这个问题的解决。
我立即召集了一支由公司各方面专家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包括公司研发部门的冶金专家和统计学家、飞机引擎部门在旋转部件方面有丰富经验的设计工程师,以及销售人员——他们研究过产品召回对消费者带来的影响。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这支队伍每周碰一次面,每天还进行电话交流,审查新的数据,比较各种解决方法。三个月之后,事情变得非常清楚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进行一次全国性的产品召回。我们需要为此冲销5亿美元的账目,《华尔街日报》也发表了对我们的技术能力质疑的不利言论。可是,及早地预见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且积极承担责任的态度,最终还是让我们获得了大多数消费者善意的理解。
关键在于,在危机浮现之初就不要畏缩。要做最坏的打算,并立刻行动起来。要假设这个严重的问题就在你自己手中,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第二,假设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秘密,每个人最终都会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在“人员管理”那一章讨论层级制度的恶劣影响时,我提到了孩子们玩的传话游戏。在游戏中,圆圈里的第一个人对第二个人悄悄说了一个秘密,第二个人传给第三个,依次传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宣布他所听到的消息。不足为奇的是,最后的说法同原话将大相径庭。
在危机中也会上演这样的传话游戏。
在危机中,律师们将会告诉你要少说、不要再说什么话。这种建议不全是错的,但是不要把它当作至高无上的真理。
你设法封锁的消息最终会泄露出去,而且在消息散播的时候,肯定会走样、扭曲和混淆不清。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自己把问题揭露出来。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一定有人替你做,而且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现在,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有些事情法律不允许我们说出来”。你是正确的。在危机中,律师们将会告诉你要少说、不要再说什么话。他们会警告你,不要影射任何人,因为他们是不是卷入了危机中还不清楚。
这种建议不全是错的,但是不要把它当作至高无上的真理。你应该劝说律师们,让自己能够尽可能多地把事情讲清楚,只要保证你所说的全部是事实,不要带有含糊的意思即可。
在商业生活中,主动把问题讲出来的案例有很多,而20世纪80年代强生公司处理那场羟苯基乙酰胺危机的做法则堪称经典。他们每天都举行新闻发布会,有时候甚至每天两次,给大家详细介绍调查的实际进展。他们开放了自己的包装工厂,愿意接受检查,并且在自己的调查过程和产品召回工作中,也邀请公众到现场给予监督。
另外,新闻业自身在这方面也是表率,他们在危机处理过程中主动揭露全部事实真相的例子并不罕见。1980年,《华盛顿邮报》详细连载了自己的一名记者珍妮特·库克,是怎样设法欺骗编辑、公众和普利策奖评审委员会的事情——她编造了一个吸食可卡因长达8年的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纽约时报》也是如此,它主动揭露了自己的记者杰森·布莱尔编造许多新闻故事的事情。报社指派自己最好的调查记者深入了解这件事情,他们的调查文章事无巨细地描写了丑闻的前因后果。报社对自己的业务和负责人提出了严肃而明确的挑战,当时的报道读起来就仿佛未经编辑的家庭电影故事那样吸引人。
最后,在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中,《纽约时报》用高度的透明度在一场信用危机中挽救了自己。报纸对杰森·布莱尔弄虚作假的事情说得越多,相信《纽约时报》的人也就越多——而不是越少。报纸详细分析了布莱尔的说谎行为如何逃避了内部的审查,让更多的人相信他们正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案,以确保从制度上防止类似的错误再度发生。
在任何危机处理中,道理都是同样的。你对问题本身、引起问题的原因和它的解决办法谈论得越公开,你就越能获得组织内外关注你的人的信任。
在危机过程中,信任是你实现转折最需要的东西。
第三,假设你和自己的组织对危机的处理将被别人以最敌对的态度描述出来。
在有的行业中,市场占有率是重要的竞争因素;在另一些行业中,决定性的因素是每年获得新的特许权的数量,是销售收入的增长率,或者顾客的满意度。
然而在新闻业,揭露帝国倒塌的内幕和没有穿衣服的国王才是吸引眼球最好的办法。人们说,这个行业的使命就是对所有形式的权威提出质疑。
当然,我是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领教到这一点的!2002年,我自己办理离婚事务的过程就成了曝光的对象。围绕有关的话题,人们爆发了激烈的争论,媒体自然成了主要的战场。可是,这远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新闻的巨大压力了。
在我成为CEO后不久,公司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裁员。事后大家给我起了“中子杰克”的绰号,就是说,我像中子弹,不需要炸毁楼房就可以毁掉所有的生命。一年后,我又被评选为美国最顽固的老板之一,而且请相信我,那个称号里边所包含的意思绝不是指什么好事。在1994年的基德公司危机事件中,我又出现在《财富》杂志的封面,上面的大字标题是“杰克梦断华尔街”。文章的主要内容是,基德公司之所以犯下了严重的商业道德错误,完全是由于GE施加的强大财务压力。
公众的挑剔太可怕了——会让你愤怒不已。
可是,不管你认为自己有多清白,不管你认为自己的组织对麻烦的处理有多尽善尽美,都与舆论毫不相关。记者们所服务的就是这样一个行业,他们绝对不会站在你的立场上来讲这个故事,他们只会从自己的观点出发来报道。
这就是新闻业的运转方式。而且在平常的日子里,你也会很愉快地去阅读新闻记者提供的这些报道。
就我而言,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媒体对我的评价多数是正面的,而且应该说是过奖了。但是在危机的处理过程中,原来的好评都已经成为历史。你和你的组织将在极其负面的新闻报道中被描述出来,你都不会认识你自己了。
千万不要坐以待毙。
你也许想放弃,可是不能那样做。
如我们在上面的假设中所描述的那样,随着你面临的问题被全面曝光,你必须在别人进一步揭露自己之前率先站起来,澄清公司的立场。如果不这样做,别人就会认为你已经默认自己有罪。如果不能奋起反抗,为自己辩护,那就只有等待别人把你埋葬了。
如果不这样做,别人就会认为你已经默认自己有罪。如果不能奋起反抗,为自己辩护,那就只有等待别人把你埋葬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组织危机都会暴露给公众。比如,一位中层的经理离开公司,并带走了他的团队成员,使得你需要重组相应的部门——那会造成巨大的混乱和沮丧;顾客服务出了大问题,你的服务遭到了投诉;一位遭到解雇的雇员愤怒地谴责高层管理者的歧视行为。对于这些事件,媒体可能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你的员工却很关注。
此时,同样的准则仍然适用。
公开讨论出现的问题,把自己的立场讲清楚,向大家解释问题出现的原因和你将如何进行处理。
正像遭遇大规模的公开危机一样,永远不要忘记,这件事情需要有人来妥善处理。要确保自己在行动。
第四,假设在危机处理过程中,有关的人和事会产生变化。几乎没有哪次危机不是以付出血的代价而告终。
大多数危机都会以某种形式得到正式解决——包括财务、法律,或者其他方面的安排等。
然后就需要进行彻底清理,而清理就意味着变革。
通常情况下,首先要对有关的办事流程进行重新梳理。
例如在工时卡事件中,我们制定了一个“20.11”政策,把公司和政府之间的全部合同规范化了。这个政策制定得极为详细,要求我们在任何一个细节上不能再出现错误。我并不是一个官僚主义作风的支持者,但是处理工时卡事件却需要我们制定这样严格的流程。
然而,在有的时候仅仅整顿流程是不够的。我们曾经有一项执行了30多年的政策,内容是财务管理中有关不正当支付的规定——具体来说,是“20.4”政策——其目的是为了防止贿赂。虽然有这样的规定,我们在飞机引擎部门的一个地区销售经理还是越过了红线——1990年,他勾结了以色列空军的一位将军,把向以色列提供F–16军用飞机的引擎的重要合同给了GE。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动作。两个人设立了一个联名的瑞士银行账户,并且捏造了一个位于新泽西州的假承包商来掩盖他们的行径。事情败露以后,全球媒体对此事的新闻报道持续了19个月之久,国会也进行了听证,我们这名雇员,赫伯特·斯坦德勒受到了刑事审判。最后,他进了监狱,我们则向政府支付了6 900万美元的罚款。
在这个案子中,问题并不是出在流程上面,而是现有的管理政策没有得到严格执行。当时,他们事业部的人并不清楚斯坦德勒在搞什么鬼,而且也没有其他任何人从这个阴谋中得到任何好处。但是,大家忽略了事前出现的报警信号,因此我们还是采取了严厉的惩罚措施,有11个人不得不辞职,6个人被降职,还有4个人遭到了严厉的训斥。
危机呼唤变革。有时候,对工作流程进行适当的改进就足够了,但这经常都不足以解决根本问题。这也是因为,对于受到危机影响的人们以及其他观望者而言,公司里需要有人来对所发生的事故承担责任并受到处理。
这样的处理说起来是可怕的,但是如果没有人付出血的代价,那么一场危机就不会真正终结。这不是一件轻松、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很遗憾,如果没有这样的处理,公司的业务往往就不能继续前进。
第五,假设你的组织将从危机中挺过来,而且会因为经历了考验而变得更强大。
所有的危机,不管你再怎么讨厌它,都能够给人提供有益的教训。
从工时卡危机中,我们明白了如下的道理:当你同政府做生意的时候,绝对不能忽视有关的监管规定,哪怕需要制定许多错综复杂的官僚主义规则也在所不惜。要想同国家机构做生意,就必须付出那样的代价。
从电冰箱压缩机事件中,我们学会了在产品召回时要尽早下决心,这样做可以减少你的损失,并赢得消费者的好感。
从基德公司丑闻中,我们得到的教训是,永远不要收购一家与自己的企业文化不匹配的公司。
从飞机引擎行贿事件中,我们得知,如果经理人不持之以恒地贯彻执行,再好的政策也会过时,甚至消亡。
危机过去以后,人们总是有把它遗忘、束之高阁的想法。
不可如此。你应该尽最大的可能挖掘每一次危机的价值,并且一有机会就同别人分享它。
在这样做的时候,你就把抵抗疾病的疫苗传交给了大家。
危机总会出现。
在危机爆发的时候,事情的确会变得非常严重!那种感觉简直就像你的房子着火了,而你却不能逃出来一样难受。
听上去虽然可怕,但是在火焰的包围中,你却要清醒地记住,大火最终都会渐渐熄灭,而且是因为你的努力而平息。你将会面对问题中最糟的一面,但也会找到它的解决办法。在处理问题的同时,要想到明天即将来临。
那么,终有一天,你会看到明天已经到来了。烟尘将被清除,遭到破坏的部分将得到更换或修复。
你绝不会因为灾难的发生而感到高兴,但是蓦然回首,你将看见可能让自己感到吃惊的事情——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比以前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