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牛小马斯摩奇(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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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分道扬镳

仲夏之际,天非常热,一丝风都没有。骄阳似火,照到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悬崖峭壁下也洒满阳光。而神奇的是,高山巅上的小块儿积雪依然还在。在一条岩石林立的山间小道上,由斯摩奇的妈妈领头,后面依次是二儿子——乌黑的小马驹、斯摩奇、鹿皮色大马以及八到十匹马组成的队伍,正井然有序地向前行进着。

它们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只是为了在这高原上挑一个更适合生存的地方。不知道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走得太累了,整个马群都很安静,即使从枝丫交错的林荫下穿过,它们也完全没有感受到凉意,甚至没有注意到它们周围长得高高的青草。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岔路口。领头马选择了向下的那条路,除了斯摩奇,别的马都跟过去了。斯摩奇出于好奇心,决定探探上面那条路,于是它边走边嗅,看是否有感兴趣的东西。看着下面慢慢走着的队伍,它并不想脱离马群。满足了好奇心后,它抄近路去追赶它们。

道路前方有一棵低矮的桃花心木,树根牢牢地扎进了一个十英尺高的大花岗石下,并展开了枝繁叶茂的枝干,盖在了岩石的上方,形成了一个绝佳的避阴的地方。一只长长扁扁的、深鹿皮色的东西全身摊开着躺在树下,跟岩石的颜色融为了一体,要不是它又长又圆的尾巴在上下晃动着,还真难以看出这家伙是一个活物。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那个动物的圆脑袋立马抬起来张望,看到了斯摩奇——这匹一岁大的灰褐色马驹,于是它又立刻把耳朵耷拉了下来,黄色的眼睛变得漆黑锃亮。

原来,这块大岩石就是美洲豹扑食的据点。平日里,利用自己肤色可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以便于隐避的优势,它都静悄悄地躲在这里,那些路过的野鹿根本无法辨识它的存在,于是在它们经过的时候,美洲豹就会猛扑过去,用利爪把猎物撕碎,大快朵颐。它吃不完的肉都被周围的野狼、丛林狼等肉食动物吃了,最后只留下一根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白骨。

对于这头美洲豹来说,虽然有着大片的领地,但是这块岩石是猎食的最佳地点,因为这道崎岖的山路,是山中的一条主要通道,时不时地就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经过,捕捉猎物几乎是百发百中,而在其他地方则经常扑空。

事实证明,斯摩奇的妈妈选择向下的那条路是正确的,也许是它瞥见了那块高高的岩石,出于本能和以往的经验带领大伙儿躲过了危险,现在自己调皮的大儿子却要独自面对危险。考验它的时刻到了。

斯摩奇没有发现美洲豹,还是边走边嗅路边的每一根树枝、每一块石头,离岩石越来越近,已经只有几英尺的距离了。这美洲豹在桃花心木树荫下隐藏得很好,不露一点痕迹,它蹲在岩石上,屏住呼吸,略略起身,蓄势待发,只有长尾巴抖动得厉害,这也证明它结实的躯体和头脑都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全神贯注地静等猎物地靠近。

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斯摩奇可能就命丧于此,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和它亲爱的妈妈弟弟了。正当它抬腿准备跨出一步的时候,一条四英尺长的响尾蛇伸长了身子朝着它鼻子发起进攻。以前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斯摩奇听到过这咝咝的声音,于是它本能地收回了准备向前跨的马腿,跳到一边去了。

就在斯摩奇收腿的同时,埋伏在岩石上的美洲豹也扑了过来。不过遗憾的是,美洲豹没料到斯摩奇会提前躲开,所以距离上跟预估的有误差,它来不及调整,于是在半空中爪子乱舞,试图抓住斯摩奇的脖子,没想到只掠到几根鬃毛,然后结实地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疼痛不已。

斯摩奇吓得魂飞魄散,它不敢回想刚才的一幕,也不敢停下来看那个操着利爪朝它飞扑的大家伙有没有追来,只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前跑,抄近道找回到了妈妈所在马群的队伍。

它风驰电掣般冲过马群,眼神狂乱。别的马儿都感觉到了不妙,于是整个部队都开始狂奔,似乎后面有魔鬼在追赶,一直跑了很久都没停下来。

而那魔鬼(这样形容美洲豹一点不为过)呢?根本就没想过要追上来,它很清楚要追上那匹小马驹并不容易,现在只是用长长的尾巴愤愤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如此一匹肥美的小马驹,只有一岁,竟活生生从嘴边溜走了。

此后,斯摩奇只要看到又高又大的岩石(当然,能看清楚岩石全貌的除外)、又粗又矮的松树以及一切美洲豹可能蹲伏扑食的地方,它都会避开。现在,它已经跟原野上大部分猛兽都打过交道了,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渐渐的,它越来越喜欢跟马群在一起,不再脱离马群单独四处跑了。

跟同龄的其他小马驹一样,斯摩奇到了自以为是的年纪,它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每次它甩着尾巴冲下山坡,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脾气也开始犟头犟脑,成天调皮捣蛋过了头,年长的马都开始讨厌它,也开始不遗余力地教训它。

那年夏天余下的日子里,那些比斯摩奇大的马都想让它变得老实点,所以逮着机会就轮流踢它。不过日渐长高的斯摩奇的体魄完全能禁得起它们的踢打,所以这教训也没起什么作用。到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斯摩奇还在成天有事没事地捉弄别的马,整个冬天,斯摩奇都在顽劣中度过。比如别的马儿辛辛苦苦刨到了草料,它跑上去就抢别人的劳动成果。人家上来踢它,它又马上跑开,脸上还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得意神情。

马群经常有新的成员加入,斯摩奇对于这件事也有自己的看法。它摸准了新的马加入马群都会怯懦这一点,所以当有一天一匹老马加入进来的时候,它就追着那匹马一圈圈地跑,时不时地咬人家臀部一口,搞得那匹马想离开这里,寻找新的马群。终于有一天,老马忍不住了,鼓足勇气转身冲向斯摩奇,想给斯摩奇个教训,但是斯摩奇只是闹着玩,并没想真打架,它见势不妙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等那马息怒之后,它才再跑回来。经过这件事,斯摩奇始终跟老马保持一定的距离,表明自己同意它留在马群。

时光在一天一天地流逝,斯摩奇的顽劣遭到了大伙儿的一致声讨,它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慢慢也变得不再那么自负和执拗了。春去秋来,寒暑交替,斯摩奇三岁了,皮毛下蕴藏的巨大的生命能量,时不时地会让它耐不住性子独自溜出去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因为它很不听话,无法安定下来,所以那些老马常常会往后竖起耳朵,对它龇牙咧嘴,表示抗议。这时候它就跑遍原野的每个角落,成了一匹名副其实的野马。

三岁的斯摩奇无疑得到了大自然的眷顾,春天比往年都要暖和,青草每天都能长半英寸,怎么吃都吃不完。所以过完冬,长长的鬃毛脱落以后,它不但发现自己长胖了,身上的颜色也统一了,完全变成了漂亮的灰褐色。滑溜的皮毛、雪白的脸,神采飞扬,再配上修长的脚踝,堪称完美的外貌。它在草原上疾驰而过的飒爽英姿,高扬的头和飘飞的尾巴,都显示出它的无与伦比,无论哪个牛仔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但是马群的伙伴们可不这样想,相比斯摩奇身上超群的品质和特点,它们更在乎它的性格。现在的斯摩奇,顽劣依旧,难以驯服,脾气随着体格的增大而增大,经过多次激烈地交锋之后,只剩下它妈妈和那匹鹿皮色马可以管教它,别的马都对它望而却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都对斯摩奇的顽劣习以为常,马儿们慢慢地把斯摩奇当成了理智的成年马,再没有谁想去管教它,就算血气方刚的斯摩奇背着妈妈和鹿皮色马干了什么蠢事,这些马也都会装作没看到。

马儿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都守着自己的本分,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但是,斯摩奇受不了这种安逸,它越来越难以忍受,几次都想把鹿皮色马摔倒在地。终于有一天,这种单调宁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斯摩奇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噩运来临的那天,马群正排成一行,准备去寻找水源。跟往常一样,斯摩奇的妈妈走在最前面。转过第一个山脊的时候,它首先发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群黑马,紧接着斯摩奇也看到了,它朝着最前面那匹有长鬃毛和厚下颚的黑马呼哧呼哧喷气。它有种预感,安宁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斯摩奇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对敌上策,所以在第一眼看到这匹黑马的时候,并没有轻举妄动。那匹黑马呢,则像只高傲的孔雀翘着高高的尾巴朝着它们走来,鬃毛飘飘,它身后的那一小群母马和小马驹,看到那么多陌生的面孔,都退后了几步站住,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这次狭路相逢的偶遇,让小马驹们觉得非比寻常,感觉即将有一台好戏要上演,于是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那匹黑马走向它们,在距离只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粗壮有力的脖子低下来画了个半圆,耳朵有力地向前竖起,眼睛闪闪发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它们。

那匹黑马曾经遇到过不计其数的陌生马群,也因此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它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谨慎地观察,因为对方马群中会有英勇善战的老马出现,会咬掉它身上的皮毛,让它挂彩负伤,铩羽而归;如果对方不出现强大的马跟它对抗,这个时候它就会用蹄子和牙齿发动攻击,这也是经验之一,大约百分之五十的成功概率。

那匹鹿皮色马此时远远地躲在了马群后面,保持中立态度。稚气未脱的斯摩奇可没意识到这个,因为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还弄不透其中的玄机。它见那匹黑马依然安静地站在那儿,毫无开战的意思,终于沉不住气,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只见那匹黑马忽然动了动,斯摩奇做出了扑倒对方的决定。它走向妈妈,蹭蹭妈妈的鼻子,互相闻了闻,在妈妈的叫声中扑向黑马。快要扑到黑马身上的瞬间,黑马麻利地避开了,导致斯摩奇踢出的前蹄和准备出击的锐利的牙齿都扑了个空,虽然就差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但还是落空了。

斯摩奇纳闷儿了,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快准狠的攻击怎么会扑了个空?敌人明明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它从没见识过这种马的战斗力。更让斯摩奇想不通的是,受到如此猛烈的袭击,这马竟然毫无还击之意,它始终向前竖着耳朵,躲开冲撞,继续打量着马群,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让斯摩奇觉得:这马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淡定的神情和一举一动比语言更清楚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斯摩奇,你只是个蠢孩子。

斯摩奇充满了挫败感,感觉威风扫地,颜面无存。就算在此时踢中了对方的肋骨,也无济于事。它迷茫了,进退两难,下一步该怎么办?

同时,那匹黑色的种马发现对方马群中没有卧虎藏龙之马,于是它猛地低下头,耳朵往后竖起,突然冲入对方马群,想冲散那些骟马,把母马和小马驹赶到自己的马群中来。但是凡事总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因为没有骟马愿意离开自己的马群,即使被冲开,也会立即跑回来聚集在一起,冲突就这样一次次地重复着。

而母马们就不一样了,一匹匹地被赶走,那匹一直保持中立的鹿皮色马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始发怒。当那匹黑色种马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它没有再选择躲开,而是选择了对抗。几秒钟之后,旗鼓相当的两匹马儿就纠缠在了一起,观战的马儿们只能看到鹿皮色和黑色的鬃毛在上下翻腾,听到你来我往狂踢的马蹄声,这速度,堪比扫射的机关枪。它们扬起漫天尘土,越打越远,直到消失在马儿们的视线里。

没过多久,那匹黑色的种马回来了,它得意扬扬地晃着脑袋,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诉马儿们“就凭你们,敢挑战我,真是一群愚蠢的马,我再也受不了了”!

别忘了马群里还有另外一匹骟马——灰褐色的斯摩奇。它一直站在妈妈的身边观战,目睹了整个不分胜负的交战过程。此时,它眼睛里冒着火光,不轻易言败的性格仿佛在告诉大家,它已经准备好开始另外一场战斗,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和机会。

黑马也看到了斯摩奇,毫无征兆地就冲向了它。斯摩奇没有片刻迟疑,勇敢地迎了上去,开始激烈的搏斗。但是很快就结束了第一回合。要知道,对方可是一匹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激烈的战斗,要是换了一般的马和它对打,早就透不过气而瘫倒在地了。斯摩奇虽然也着实踢了对方几脚,但力度只是让对方晃了晃身子,激起了对方更加疯狂的战斗力。

斯摩奇不甘示弱,开始新一轮的攻击。黑马后腿直立,躲开了,接着奋力扑向斯摩奇,死死地咬住了斯摩奇的肩部。待斯摩奇挣脱开来的时候,肩部已经少了一块光滑的毛皮。

斯摩奇疼得尖叫了一声,胡乱踢了几脚,转身对着黑马,盘算着怎么才能用牙齿和前蹄还击黑马,给它点颜色瞧瞧。但是黑马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地转过身,两只后蹄啪地砸向斯摩奇的肋骨,不给它任何反击的机会。空气中传来了回声,就好像是蒸汽机车撞上了一堵石墙,随后就是斯摩奇痛苦的呻吟声。时间仿佛被定格,空气也好像不再流通。斯摩奇再也没有力气去还击黑马,它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走了。此时的它,头昏眼花,视线模糊,那匹黑马就跟长了无数条腿的恶魔一样,那么难以战胜,太恐怖了!它一直往前跑,就跟以前刚学会跑的时候一样,直到跑到距离黑马很远很远的地方,它才敢回过头来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战败了的斯摩奇和鹿皮色马成了相依为命形影不离的伙伴,它们四处游荡。斯摩奇一直迷迷糊糊的,没有了目标。它们俩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它们走了很多路,走过无数个水草肥美的山谷,都没有让它们停留下来。当然,它们也会停下来吃草休息,接着再走,就这样,它们沿着峡谷的方向,翻过了马群夏天生活的那片高原。

途中,也遇到过别的小马群,但是似乎每个马群中,总有那么一匹眼神狂乱、长着厚下巴的大种马,只要它们稍微表现的想加入马群,这种马就会站出来好好教训它们一番。

在它们俩四处游荡漂泊的日子中,也碰到过一些跟它们一样被种马踢出群的骟马。但是,它们都只是心照不宣地彼此打个招呼,然后就各奔东西。鹿皮色马对马群没有什么要求,它特别喜欢小马驹,所以只要能跟着一个有母马和小马驹的马群就心满意足了。斯摩奇呢,最怀念的是妈妈和弟弟,以及那些共同生活过的小马驹,这些都是别的马群无法取代的。

斯摩奇的妈妈只是一匹普通的母马,没有多大的反抗能力,多年的原野生活,使得它深谙处世之道和原野生存法则。它没有特别想念斯摩奇,因为在它看来,斯摩奇已经长大,足以照顾自己了,它还得照顾别的需要它的小马驹。但是母子连心,它们尽管已经分开,却一样爱着对方。对斯摩奇而言,妈妈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在它还是四肢刚刚可以站立起来的小家伙时候,它就已经明白了妈妈的重要性,不管多大,它都需要妈妈。思念心切,斯摩奇经常对着群山长嘶,呼唤着妈妈和弟弟,可它不知道,妈妈已经被那匹黑马抢走了。

孤单寂寞的日子仍在继续,直到有一天,它俩遇到了一个有母马、小马驹以及两匹种马的马群,其中一匹是栗色的年轻种马。枯燥乏味的日子暂且结束,斯摩奇也似乎忘掉了以往的痛苦。

鹿皮色马像以往一样,打量着年轻的种马。这家伙盛气凌人,自信满满地走了出来,年轻和无知似乎总是相伴相依的。鹿皮色马的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了它的这个弱点。

所以,鹿皮色马并没有跟以前一样迅速逃离,而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继续打量着这匹种马,斯摩奇也同样打量着它。

三匹马头都低了下来,互相蹭了蹭鼻子,伴随着几声尖叫和碰撞,年轻的种马率先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了斯摩奇身上,迫使它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鹿皮色马开始反击了。对于一匹年轻的马来说,这匹栗色的种马表现得可圈可点,以至双方踢咬的次数都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如果斯摩奇没有加入到战斗中,也许会打个平手,也或者双方都会同时停战。

在那四处游荡的寂寞日子里,斯摩奇和鹿皮色马日久生情。所以在战斗中,鹿皮色马处于下风的时候,斯摩奇自然而然地想上去帮一把,加上刚才被踢的那脚,斯摩奇沉不住气了。当那匹栗色马转过身来,想猛踢鹿皮色马的肋骨时,离它只有两步之遥的斯摩奇展开了攻击。刹那间,栗色马身子的一边遭到蹄子的重击,另一边遭到牙齿的攻击,它慌得乱了阵脚。

种马知道大势已去,敌不过它俩,于是竭尽全力想跑开。可斯摩奇跟鹿皮色马还在不停地发动攻击,直到种马被整个打趴在地。种马挣扎着爬起来,然后,飞速狂奔,它俩也奋力追赶,丝毫没有放过它的意思,终于把它彻底赶出了视线范围。

这对好朋友就这样占领了新的马群。

连续三天,那匹栗色马都试图夺回它失去的一切,好几次主动展开进攻,可结果都是惨败,伤的一次比一次重,一次又一次被驱逐出去。这不,当太阳越过蓝色的山脊,即将落到另一边的时候,这匹栗色的种马又孤独地出现在了山坡上,远远地跟着马群。之前那匹黑色种马给予它们俩的伤痛,现在它俩都报复到栗色种马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鹿皮色马过得很安逸。斯摩奇也逐渐适应了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开始与新马群里的小雌马和小马驹奔跑嬉戏,这种愉悦让它渐渐忘掉了失去母爱的痛苦。对现在这样的生活,它很满足。过去的种种经历和教训,使得它成为一匹会认真思考的骟马,懂得了知足,对生命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它和鹿皮色马领着那群母马和小马驹驻扎在山上,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非常悠闲。几匹小马驹偶尔会提出玩个小比赛的游戏,它俩也会欣然同意,只不过它们的参赛通常属于指导性质,跟小马驹互咬,然后侧步退开,让小马驹们感觉自己是胜利者,并评选出做得最漂亮的小马驹,它们俩对小马驹照顾得体贴入微。这就是这个夏天,斯摩奇的全部生活。

夏末秋至,绿绿的青草变成了黄褐色,白杨树的叶子铺满了整个溪流岸边。马群开始启程到山下觅食,没过几天就到达了山脚。斯摩奇带头,朝着它出生第一年和妈妈过冬的那个原野奔去,鹿皮色马本来紧跟着斯摩奇,它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回头望去,那些母马和马驹没有跟上来,反而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鹿皮色马停住脚步,看看前方飞奔的斯摩奇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马群,它不想跟斯摩奇分开,但是又放不下那些小马驹,所以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往哪头迈步。这对谁,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正左右为难之际,一头小马驹从马群里跑出来嘶鸣着呼唤鹿皮色马归队,它回应了一声,不再犹豫,坚定地往回跑去,加入了小马驹和母马的队伍。

斯摩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忘记了还有马群的存在,它一心只想着能在这个原野跟妈妈重逢,所以一直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等它想起同伴们的时候,停下来,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一匹马也没有,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它又陷入了迷茫。

它心事重重地望着远处的山岭——也就是它生长的地方,似乎准备好好想下这个严肃的问题。突然的,它抬起头,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声。片刻,远处它的最好的朋友鹿皮色马听到了这声嘶鸣,立刻给了一个召唤的回应声。

斯摩奇又回应了一声,表示收到讯息,撒腿就往马群的方向跑去,这时候它突然意识到,它已经是一匹大马了,在哪个原野过冬并不重要,就算远离家乡,也能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