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的誓言
“去那里看看吧，也许我会想到一些什么。”龙末低下头来，轻轻地踩在沙地上，避开剑凌的视线，趁他不注意时奔向那块悬崖。
猛跑几步，就来到了这块悬崖之下，它走到岩壁边上，往一块石头上放上自己的前爪。
龙末不想飞着上去，它现在只想靠自己的力量，爬上这块悬崖，站到最顶端，或许这个样子，它才能想出这个问题。
两只前爪放在冰冷的石头上，一用力，勉强撑起自己那庞大的身躯，后脚好不容易碰着了岩石，但是前爪却支持不住，在岩石上一滑，整个身体摔倒在沙地上。
龙末从沙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体，身上的沙粒落回地面上，和沙滩重新融为一体，
还好不是脸朝地，不然说不定要吃一嘴的沙子，就像那只地狱里的凋零骷髅，吃了一嘴的灵魂沙。
它不相信！以前的自己可是攀爬能手，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就连个小小的山崖都征服不了？
龙末咬咬牙，退后几步，一甩尾巴，冲上前去，在快要撞上岩壁时一跃，这才站到离地面两格的岩石上。
落脚点有些小啊，这样下去它又会摔下去了！龙末收拢四肢，挤在两格长，一格宽的岩石和草方块上。
“坚持住啊！”龙末心想着，向前一点又一点地移去，悬崖的这面岩壁，有很多可以攀爬的地方，但是都只有一格宽，不足以让两格宽的龙末落脚。
它还是坚持了下来，转眼间，龙末已经爬了整个岩壁的三分之一。
它在心底为自己默默加油，龙头对准下一个落脚点。这个落脚点离它现在的位置有五六格远，并且比它现在站的地方高了一格。
想要继续上升，得继续往上爬，寻找可以攀爬落脚的地方！
龙末凝望着那块岩石，心一横，跃了出去。
它的脖子比身体长，已经看到了岩石，近得似乎只要伸出前爪，就可以轻松爬上。
龙末的前爪也碰到了岩石，想要抓住这灰色的方块，但是只摸到了岩石的侧面，它本应该把前爪搭上岩石的。
前爪在岩石上摩擦着，一些火花飞了出来，它使劲地把前爪抬起来，试图放到岩石上。
本来粗糙的岩石，现在在它试图抓住岩石的表现下，显得十分光滑。
艰难地，把那只前爪放到了岩石上，它的力气快要用完了，酸痛的前爪，在慢慢向下滑着。
终于，它支持不住了，庞大的身体，被地心引力向下吸，它只来得及在岩石上留下一道抓痕，带着岩石碎屑，像一块下落的沙子，朝地面跌去。
在快要落到地面上时，它展开双翼，原本仰面朝天的身体，现在翻转过来，变成背部朝天。
它狠狠地扇动着自己的黑色翅膀，把刚才失败的愤怒发泄出来，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在离地面一格方块之时，它悬浮在了空中。
龙末长叹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啊。
它失望地摆动龙头和龙尾，盘旋着，升上和悬崖平行的高度，往前下降着，落到了悬崖之上。
悬崖上很平坦，没有树，没有生物，也没有什么玩家活动过的痕迹，这是一块纯天然的悬崖，上面除了一些花花草草，就是草方块组成的草地。
收起翅膀，走到悬崖尽头，它趴了下来，刚刚停止运动，那个问题，再一次在它耳边响起：“选家，还是选朋友？”
“我，我不知道——”龙末望着月光下一望无际的大海，低下头来，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不希望朋友离开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一个生物，破坏我的家！”龙末闭上眼睛，小声抽泣着，眼泪从它眼中流出，汇成一颗圆形的泪珠，顺着它的脸颊，滴落在青色的草地上。草地上已经有了露珠，现在又加上了龙末的泪珠，上面的草，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它陷在了这个问题之中，它做不出决定，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问题烦扰着它，它无法入睡，甚至失去了看夜色的好心情。
龙末深吸一口气，暂时的把这个问题放在一旁，它抬起头来，仰望满天的星辰和银色的月亮。
清风拂过它的身边，带来夜的寒冷，它黑色的身体，在远方望去，和不太明亮的山崖合在了一起，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它在黑暗中闪烁的黯淡的紫色双眼，分辨出它的轮廓。
“哒哒哒——”后面传来一阵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它发现自己的正前方，亮度也稍微提高了一些。
“在干什么呢？龙末？”一个令它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入它耳中，它回过头去，凌简正举着火把，站在它的身后，笑着说。
后方有一根高柱，刚才龙末还没有看到，应该是凌简上来的时候搭的。
“没什么，”龙末抬起前爪，急忙把眼泪擦去，还特意扭过头去，不让凌简看到它的眼泪。
凌简走上来，坐在它身边，脚伸出了悬崖。明亮的火把把周围的黑暗驱散，也照亮了龙末的脸。
“呀，龙末，你怎么哭了？”凌简往边上插上一根火把，然后把剩余的火把收入背包里，靠近龙末。
龙末扭头看着远方，但是脸上的那一行泪迹，还是被细心的凌简发现了。
凌简伸出双手，抱住龙末的头，把它的头轻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龙末没有注意到凌简的举动，头转了过去，看到的是凌简的脸。
他把手放到龙末的眼前，擦去它眼中剩余的泪水，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它的泪水打湿。
它感到一双温暖的双手，擦掉了它脸上已经变得冰冷的泪水，龙末挣脱凌简的手，再一次把头往边上转去。
“怎么了，龙末，你说话呀？”凌简拍拍它的脊背，问。
龙末没有回头，静静地看着海面。
凌简站起身来，沿着悬崖边缘，想要绕到另一边。
龙末往边上挪了挪，刚好撞上凌简，他失去平衡，差一点从悬崖上摔下去。
尽管最后没有掉下悬崖，龙末却突然转过身，用前爪拉住他的手。
凌简稳住脚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龙末看着凌简，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凌简，把他扑倒在地，眼睛之中，泪光闪闪。
他从地上爬起来，和龙末一起坐在悬崖边上。
“凌简，”龙末开口了，但是它的头却向着天空中的那片星辰。“我有两个值得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可是我现在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
“那这两个东西，是什么呢？”凌简也抬起头来，月光照在这片悬崖上，给这片悬崖增添了一些冷清。
“一个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们，”龙末轻声说。“还有一个是我的家——末地。我做不出选择，两个我都不能舍去。”
凌简也沉默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龙末会离开他们，他以为可以和这条庞大而活泼的末影龙一直生活下去的，尽管遇到种种危险，但他们总能化解。
悬崖上寂静无比，可以听到风吹过草尖时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龙末，”凌简的声音打破了悬崖上的寂静。“无论你选择哪一个，哪怕舍弃我们回到末地，我都不会有意见的。不要犹豫，你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
“凌简——”龙末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泪水。“我需要时间去思考。你能把火把收掉吗，我比较喜欢自然的山崖。”
凌简点了点头，“啪”的一声，火把落在了地上，周围被光明驱散的黑暗，又重新回到了山崖之上。
它闭上眼睛，聆听属于大自然的声音，柔和冷清的月光，给它的身体刷上了一层银色。
夜，渐渐入深，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最顶端。
“如果我选择你们，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龙末似乎有了决定。
凌简站起身来，看着天空中满轮的月亮：“当然，我发誓，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龙末笑了，虽然脸上还带着冷冷的泪水。
“希望，你的誓言可以实现吧。”龙末心里默默想道。
它点了点头：“一起，看夜空吧，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在我没有做出选择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无论我们的未来是一片黑暗，还是一片光明。”
凌简重新坐了下来，靠在龙末的左侧，凝望着眼前的夜空。
空中的星星闪着银色的光芒，它们看起来都十分小，丝毫不起眼，可它们也让夜空，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调。光有月亮是不够的，还得有这些星星。天空中飘来一朵灰色的云，遮住月亮。在没有月亮的时候，就只有星星照亮夜空和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龙末感到自己的身体左侧，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在了上面。
它回过头去，是凌简。
“凌简，凌简？”龙末小声地喊着，抖动着身体，但是凌简一动不动。
“睡着了吗？”龙末自语着，现在只有它一个看着那片夜空了，当然，远处的剑凌也没有睡。
夜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痕迹，速度十分快，就只是在那眨眼的一瞬间。
“那是什么？”龙末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着夜空。
不断有银色的东西划过，在夜空中留下光芒，便不见了。
它不再去管夜空中的银色物体，它也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有个愿望，”它闭上眼睛，长脖耷拉下来，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我希望，末地不会被破坏，我的朋友也不会受到伤害，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了……”它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了。
那天空中的银色物体，不知道是不是流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