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恶毒的人
盒子放置的位子很是到位，既不会遮挡住跪拜在水野忠政面前的於大和水野信元，也不会让房间的布置显得突兀。
“所以那个混小子就这么死了？”
水野忠政的慢慢地平复下心情，作为一位懂得隐忍的狠人，快速回复到冷静状态是必备技能。
“是，孩儿到的时候，他已经切腹自尽了。”
膝盖微微的颤抖，在一脸凶神恶煞的水野忠政面前，水野信元有一些紧张，而另一边的於大小脸煞白，汗水从鬓角滑落，鼻头上密布着一层细珠，丹凤眼上没有了以往的灵动，只有一种害怕的情绪环绕在身旁的三尺范围之内。
“於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嫁给松平家的小子吗？”
“女儿不知。”
“从小你就聪明伶俐，现在怎么不敢说了？”
於大闭上了双眼，上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轻轻地摇着头，没有支声。
“老臣们，不，就连你的兄长们都反对这门亲事，甚至你的哥哥想要挟持我，想要我放弃这个打算。你知道吗？”
於大始终不语，只是由原来的摇头，改为点头，只是那点头是僵硬的，轻微的点头，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点头吧。
“他们都想趁着松平广忠年纪轻轻就将他灭掉，但那不过是匹夫之勇。”
“父亲，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跪在一旁的水野信元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闭嘴，你知道什么，若是两家继续开战，灭掉的不是松平氏，而是我们水野氏！”
“父亲，您的意思是！”
水野信元片刻思索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体逐渐枯萎的武将，跪着的姿势也不禁站了起来，只是还没完全站起。
“哈~看来你还有救，我们水野氏还有希望嘛。”
年纪已经四十多岁，并不肥胖的水野忠政此刻显得有些枯槁，但是眼神却依旧明亮，扭过脖子，对眼前的於大说道。
“过来，帮我捶捶脖子和肩膀，人啊，年纪大了，身体也就不灵活了。”
房间里此时格外的安静，只有轻轻的捶背声。
良久，水野忠政转过身，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面对着水野信元，缓缓的开口道
“你知道吗，人老了，就会开始顾虑许多东西，当年松平广忠之父，松平清康向我索要我最为珍贵的夫人时，我认为他是个好色之徒，我非常生气，骂他混蛋，非常看不起他，虽然心里委屈，可是当华阳院离开我到达冈崎城的时候，我心里却暗暗高心。”
说道这里，一贯狡诈的水野忠政此时眼泪从眼窝内侧缓缓滑落。
“当时我居然认为我赢了，哈哈~哈~~~哈......”
水野忠政说道这里，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戚，有一种压抑的情绪突然从肚脐上方，胸口下直涌心口，眼泪哗哗的留下，脸颊感到刺痛，“泪水吗？”水野忠政突然这样开口，让一旁的水野信元一愣一愣的。
“她、留下五个孩子去了冈崎城，临走的时候，突然对我说“孩子他爸，只要我在冈崎城一天，水野氏就一天无忧！”。”情绪越来越激动，说道这里的时候，水野忠政突然感觉到肩膀有些湿润，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谁的。
“其实在此事上，我并无大错，或许说是值得的，水野氏确实安全了，但，我原本的打算是将你母亲送到松平氏那里，然后乘机灭掉松平氏，但是我忽视了感情。”水野忠政突然转过头看向於大说
“这或许就是神佛的惩罚吧，你的母亲是有德之人，家臣里很多孩子都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无论他们嘴上说的多么英勇无畏，但是面对冈崎城时是绝对不会摧毁它的，因为一旦城破也就是他们杀死他们母亲的时候....”
说道这里，在座的都留下了眼泪，门口的侍卫也在悄悄的抹着眼角的泪水。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承认是我失败了，甚至在我要将你嫁给松平广忠时，你的哥哥为了制止我，居然对他的父亲拔刀相向。”
“不用说了，父亲，孩儿知道母亲不在时，您内心的忧伤和孤独。”
於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一把扑倒在父亲的怀中，狠狠地哭泣起来。
水野忠政慢慢地摸着在怀中的女儿的秀发，从头顶摸到发梢末端，一遍又一遍。
“我是内心很孤独，松平清康很是了解人情世故，因此要去了五个孩子的母亲，我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的思索着对策，总算是明白了，再这乱世之中，所有的小伎俩都是无用的，一切悲叹都是往往因为自己的小聪明。”
“所以，你明白吗？为父打算不计两家之嫌，真心诚意的一致对外，要在冈崎城内留下我水野氏的血脉。”
“恩，女儿明白。”
“从前我将自己贞洁贤惠的妻子拱手相让，如今我算是尝遍了苦头，以后不如将怨恨化作祈祷，将我的女儿奉上，希望得到神佛的保佑。”
“恩，女儿一定会好好地呆在松平家的，为水野家争取到未来。”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吗？为父这些年，和松平家作战不是为了什么，而是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你明白吗？”
咚咚咚，此时，手下小组凌渡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他撇了一脸屋内的两个人，对水野忠政说道
“属下有要事相报，希望能和您单独。”
“於大，没有什么事了，你就先退下吧。信元，你先留下。”
水野信元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暗暗压住内心的开心，不露声迹的点了点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微微抖动。
小组凌渡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向水野信元的眼神也温柔了。
“说吧，现在没有外人了。”
“大人，信秀现在有些怀疑我们了，已经派平手政秀表达不满了。”
“你就回去告诉他们，我们此计是为了除掉松平广忠。”
“可是，大人！现在正是吞并松平家的大好时机啊！”
“你不明白！”
“我明白！”
“既然信秀起疑了，那你应该让他们不起疑才是你的工作，而不是在这里指点我！”
小组凌渡生气的锤了一下地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屋内，重重地踏着脚步，表达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