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图穷匕见
崔家祠堂里，南宫绍儒窝在角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沿鼻梁滴下，模糊了双眼。左肩剧痛，刚才躲闪不及中了摩羯耶一掌。右臂的血到现在还在流，几番点穴只是延缓，根本止不住。南宫绍儒鲜少受这么重的伤，身体的痛楚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目前的情况对自己大大不利，到底有什么方法能伤到摩羯耶呢？
摩羯耶冷冷看着被逼到墙角的南宫绍儒，要说练武，摩羯耶倒也是个奇才，交手这一阵，他几乎对南宫绍儒的招数熟悉了，逼得南宫绍儒不停变换，变换中就有破绽。虽然打斗过程中，他也受了点伤，但跟南宫绍儒相比，伤得十分轻。
南宫绍儒看着摩羯耶，这是来取他性命的人，自己只一心求胜，是不是决心不够？
摩羯耶忽然开口，“你打不过我，今天死定了。”
南宫绍儒撑着站起来，幼时颠沛流离，忍辱负重，后来苦尽甘来，养尊处优，身上养成的不屈不挠性格和不可侵犯的气质在这一刻迸发，“你想要我南宫家后继无人，不得不承认你安排的那个人，方便你掌控我们的生意。那你打错了算盘，我南宫家当年被比你强大百倍的敌人灭门，可是我姑姑一人就杀光了他们，我南宫家的子孙，从不会轻易被打败。更何况，你比当年的人差远了，我怎么会输给你这样的人。”南宫绍儒翻手，天枢剑扬起，眸中精光四射，神情睥睨，这一刻的南宫绍儒，心中没有身上的伤，没有仇恨，没有强敌，只有手中的剑，南宫绍儒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剑，那不仅仅是剑，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摩羯耶一向以为善少爷是个高手，而南宫绍儒只是个公子哥，就算南宫庄主是个武功高手，也不代表她的侄子武功好，今日的南宫绍儒确实刷新了他的认识。可即便如此，摩羯耶仍然觉得自己能够杀了他，只是对拖了这么长时间有点不耐烦，此时也想速战速决，见南宫绍儒提剑来刺，扬手软剑便刺上。
两剑相碰，软剑缠着天枢剑逆向而上，摩擦声刺拉拉，南宫绍儒不避不躲，软剑刺进胸口的同时，天枢插入摩羯耶左肩，这一瞬间，七星剑法快的特点被南宫绍儒发挥地淋漓尽致，内力灌注天枢，在摩羯耶反应过来后退之前，天枢从左肩到右腹划开一道口子。
这个伤是致命的，血汹涌而出，摩羯耶迅速后退，软剑拔出，南宫绍儒立刻伸手点穴止血，胸口这一剑位置过于凶险，南宫绍儒后退几步，赶紧运内力护住心脉。
两人一时分开，南宫绍儒觉得此番重伤，摩羯耶应该不行了，可是摩羯耶虽然脸色痛楚，仍然忍着疼，掏出一个小瓶子，从上到下洒在伤口上，于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了血。南宫绍儒傻眼，自己身上也带了止血药，可远没有这般效果。摩羯耶又掏出一个药丸吞下去，原地坐下调息起来。
南宫绍儒撑着剑，想过去趁机杀了摩羯耶，可是身上的伤太重，站起来又摔倒。无法，南宫绍儒也只好趁机给伤口上点药。战至此时，二人都有些脱力，只好暂时休息一下。
此刻的善少爷，刚刚遇上第二拨敌人。说是遇上也不对，是善少爷自己踏中了陷阱，他没想到摩羯耶在山路上埋伏了火药，轰天一响，巨石纷飞，两块硕大的石头自上而下，眼见着就要砸向山下的庄子，善少爷在漫天飞沙下，心里一急，挥手出掌，垫了两块石头出去，靠着石头和树枝支撑借力，两块巨石堵在了山路上，没有继续下落。可是善少爷也被乱石飞沙埋了起来。
响声过去，烟尘半散，两个人影自旁边走出。一个女声问：“九哥，他死了吧？”
另一个男人没吱声，火药虽然霸道些，但是善少爷非同常人，如要确认，恐怕得把这些砂石挖开，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才算数。
两人犹犹豫豫地走近善少爷身影最后被掩埋的地方，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一道人影从地下钻出，男人反应快，一掌劈向人影。不出所料，出来的正是善少爷，人还趴在地上，见有人来袭，毫不畏惧，抬手便与来人对了一掌。
这一掌，让男人飞出去十几步。
女人大惊，赶紧跑过去扶男人，“九哥，你没事吧？”
善少爷此时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火药的威力不容小觑，他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不仅耳朵被震得轰轰作响，脑袋还被飞石砸了一下，到现在都有点晕乎乎的。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善少爷撒性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对着半山上的崔家祠破口大骂：“摩羯耶你大爷的，杀老子就杀老子，光明正大来呀，埋他妈什么火药，山下庄子还有几十口人呢，还有崔家那帮子老不要脸的，自家祖坟祠堂都给人这么祸祸，真是白养你们这些混账玩意儿了，不怕你们祖宗半夜跑去把你们抓下去。”
对面二人目瞪口呆，善少爷撒完了气，回头没好气地冲二人嚷嚷：“看什么看。”一回头，才发现那个男人正是仇九，立刻怒上心头：“你丫个混蛋，说，把南宫绍儒骗哪儿去了。”
仇九被女人扶着站起来，善少爷这一掌用了一成内力，他的心脉有些震荡。见善少爷没有好脸色，便抬手指了指祠堂。“进去有些时候了，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善少爷倒也没有信他，冷哼一声：“就凭你背后那主子？你们是不是太高估他的本事了。”
仇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上下打量起善少爷来，那眼神让善少爷觉得自己像块猪肉，慢半刻才想起来，上次见面仇九就想把自己抓回去研究研究来着。顿时善少爷就恨不得戳瞎仇九的眼睛，“仇九，雷公庙的事儿得算到你头上吧？刑吏部的人在到处找你报仇，我得帮他们这个忙，今日碰上，你走不脱了。说吧，还有什么心愿。”
这狂妄的态度激得女人十分不满，她长鞭一甩，直冲善少爷招呼，善少爷正斜楞着眼睛刺激仇九，没成想这女人先动了手，腾空翻身，长鞭上的倒刺嗤啦啦在善少爷背上剌出一道血印子，善少爷嗷地一声扑倒在地，接着鞭声又来，善少爷没有时间起身，被迫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鞭子，空间有限，又被扬起的沙尘迷了眼，不几下善少爷的身上便多了几道血口子。
铁质的长鞭上带着倒刺，这样造成的伤口不仅十分疼，还不容易恢复，善少爷滚了几滚，觉得这样不是办法，顿时手一扬，一捧沙带着内力飞了出去，接着善少爷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然后就碰上了鞭梢，额头上顿时开了口。
善少爷忍着疼，血糊了半个脸，仍然怒视着那个女人，那女人叉腰，放肆地笑着：“什么名动天下的善少爷，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善少爷从来没有好男不和女斗的想法，劈头就呸了一口：“呸，长这么丑还出来嘚瑟，看老子不把你打得连你娘都认不出来。”
说女人什么都行，就说她丑不行，女人顿时气得柳眉倒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呢！”
善少爷挑起眉毛，“怎么说话？照实了说，你还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瞧你那个熊样子，仰着脖子跟个老母鸡似的，还学别人鼻孔朝天，也不看看你那张脸，瞅着都犯恶心。告诉你哈，像你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老子收拾得多了去了，今天老子心情不好，赶紧滚，别他妈给脸不要。”
女人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扬鞭就攻了上来，善少爷知道她的鞭子厉害，也没有硬碰硬，而是根据她的起势判断鞭子的走向，三腾两跃，就离开了长鞭的攻击范围，靠近女人身边。他以为这女人武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长兵器占了优势，应该也没啥攻击力。可是善少爷近了身才发现，这女人的拳脚功夫甚为奇怪，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仿佛就是闭着眼睛出盲拳，可就这盲拳偏偏就能准确格开自己的攻击，两人拆了数招，竟然不分胜负。
真是奇了，善少爷行走江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不禁对女人的功夫产生好奇，有意放慢了速度，想看清楚她的招数。这一慢，被女人抓住了机会，一扬手，往善少爷面上撒了什么东西，善少爷立刻屏住呼吸后退，可那东西却不是毒药，片刻后善少爷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诀明散，善少爷心里一凉，这种药就是针对眼睛的，中招者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眼睛失明，本来就是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善少爷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此时中招。高手当前，这个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完全就是致命弱点。果然，善少爷耳边立刻响起了女人的嘲笑：“你不是很狂吗？不是本事大吗？看你现在还怎么猖狂，看招。”
鞭声呼啸而来，善少爷肯定不会傻到站在原地等着被抽。他迅速调动了自己的其他感官，根据风声和气味判断鞭子的来势，急速跃开。一面躲，一面运力。体内的阴柔内功迅速被调动起来，善少爷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冰凉了，阵阵发寒，但是阴柔内力对付诀明散却效果很好，大约几个呼吸，眼睛便有些光亮。
鞭子抽得更急了，女人不明白瞎了眼的善少爷怎么那么会躲，此时的仇九已经调息好了刚和善少爷对了一掌的内伤，见善少爷面色有异，仿佛头顶都冒着寒气，立刻明白善少爷调用了阴柔内功，他此生最不得志的就是不能像善少爷一样同时修习阴阳两种内功，眼见着善少爷在自己眼前阴阳两种内功切换自如，恨得牙根痒痒，立刻上前，一套大开大合的掌法携带阳刚之气扑面而去，准备趁机重伤善少爷。
女人不知仇九突然冲上来，鞭子收势不及，打在仇九背上。仇九闷哼一声，借着这一鞭的冲劲，直接将善少爷扑倒。善少爷的眼睛没有完全复光，本来是躲避鞭子的，突然有个身体从鞭子过来的方向直接将他砸倒，一股阳刚内力直入胸膛，冲撞地整个胸口连带肋骨都疼。善少爷倒吸一口气，硬是咬住了牙没喊，反倒一把抱住这个人，张开大口咬他，也不知咬的是谁，咬在什么地方，反正善少爷紧紧抱住这人，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这样此人就无法起身攻击自己，旁边另一人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
善少爷咬住了仇九的耳朵，仇九疼得不行，伸手去抠善少爷的眼睛，没抠到便拽住了善少爷的头发，善少爷吃疼，毫不含糊的地揪住仇九的小手指死命掰，咔嚓一声就掰断了小手指。二人仿佛都没有了招式和武功，跟痞汉互殴一样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死球。
女人已经看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善少爷体内的阴柔内功慢慢吸附包裹闯入他身体的阳刚之气，眼睛也在慢慢好转，重见光明的一刻，厮打中的仇九想要起身，善少爷咬住耳朵不松口，拉扯中半只耳朵竟然被善少爷咬了下来。
仇九惨叫一声，两人终于分开，仇九侧脸鲜血淋淋，疼得哆嗦，善少爷吐掉嘴里的半个耳朵，连连深呼吸，化解胸腹间的闷痛。仇九一时气急，提步便上来拼命，善少爷的眼睛已经可以见光，不甘示弱地与仇九拆起招来，一边拆，还一边坏心地损他：“我上次就说过，你练功的路子不对，太贪心了，体内阴阳两种内功相互克制，早晚会毁了身体。”
仇九根本不管善少爷说什么，一门心思要让他死在自己手下，可是善少爷比他想象的强大得多，刚才那一掌仇九使了七成内力，那么强大的力进了善少爷的身体，却没有出现血脉崩断的情况，善少爷现在居然还能跟自己交手。不相信和不甘心抓挠着仇九的心，让他丧失了理智，招式愈发地疯狂起来。
就算是对手，善少爷也得承认，仇九是个高手。善少爷对于自己的对手一向是尊重的，此时不由得出言提醒：“我上次说过，我最清楚你的弱点，你不该与我为敌的。”仇九不言，善少爷暗叹了一口气，寒冰掌罩顶而来，仇九急往后退避，寒气却仿佛认了人，被吸入心俞大穴，仇九身子一僵，倒地不起了。
女人见此，立刻奔至仇九身边，大哭道：“九哥，九哥你怎么了，九哥你醒醒啊。”善少爷不想为难她，扭头便往山上走去。可是女人却不想放过善少爷，身后长鞭响起，伴随着女人的喝叱：“还命来！”
善少爷回身，鞭子已到了眼前，善少爷已经对这种阻拦厌烦，失去了耐心，只想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掉，他伸手便抓住了鞭梢，长鞭在他胳膊上绕了几圈，倒刺深深刺入肉里，善少爷不动声色，趁着鞭子被拽住，女人无法脱手这一瞬，火焰刀迎头劈去，女人无法躲避，当场被火焰刀劈得连翻几个滚，趴在地上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