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止戈（八）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玩才是正事。
楚清倒是很豁达。
话说回来，来了这么多天了，他还没出来玩过，并且并没感到有何不妥之处。
很明显是宅男属性又发作了。
“不过认真想来，搬个小板凳坐墙根那晒太阳才是真悠闲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楚清并没有付诸实践的意向。
开玩笑，现在就把以后的生活给过了，那以后过现在的日子？
太阳什么时候都能晒，但年老时就没现在的心劲儿了。
正想着呢，楚清来到了镇子北面运河边上。
记忆里的花船依旧在，装饰也如记忆中那般俗艳，楚清对不远处的莺莺燕燕倒没什么兴趣（楚清:可以有也不能有）。
他感兴趣的是不远处一些忙碌之人的成果。
那是一个一个被锁链固定住浮在水面上的一尺见方的木板，板与板之间的间隔逐渐增大，还有人在划着船慢慢往下游弄着。
这应与武道会初选有关。
岸上有不少看起来就是江湖人士的人驻足观察，这让楚清确认了他的猜测。
烟柳画桥已不可得，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这地儿不值得停步，楚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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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逛了一圈，楚清发现镇上的几家客栈被前来比武的人员瓜分，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观众寻些住户的屋子租下来，这让原本还算宽敞的镇子略显拥挤。
美景什么的，人一多就没法赏了。
“哦吼，完蛋，回去歇着吧。”
...........
“怎么？外面有鬼么，回来这么早。”
慎之在书房正调试古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比鬼还可怕，人太多了。”
楚清推开门后接着说道，“大哥今天要弹琴了？”
“啊，是啊，好不容易有空也有闲心，就把琴拿出来调试一下。待我准备准备，到黄昏即可弹琴。”
“好嘞大哥，到时咱们办个宴会可好？”
楚清兴致勃勃，在他记忆中，慎之弹琴的次数很少，但无一不是作为压轴大戏出场。
“有耳福咯。”
楚清内心欢呼。
“好啊，宴会让管家去安排，还是老地方老样子。”
慎之停下擦拭的动作，转头对楚清叮嘱到:“小弟你先知会紫七先生一声，到时记得去请他。”
“好的，晓得。”
楚清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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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紫七听完楚清的邀请，豪迈一笑，回道:“慎之兄要弹琴了，那我必须得去，你也不用再来请我，我过去等着。”
“不可不可，以先生身份，怎可做这等事。”
楚清赶忙道，角色带入的蛮彻底。
“诶，此言差矣，以慎之兄在琴之一道的造诣绝对担得起。”
紫七反驳到。
“嗯？大哥弹琴很厉害么？师从谁来着？”
听闻此言，楚清思考着，他没有对此的记忆。
“到时候再问问大哥好了。”
楚清思忖着。
双方客套一番后，楚清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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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宴会已经在庭院内湖边准备好，座位呈扇形排布，面朝湖泊，间隔两桌便有一处过道。
最前方的座位则是特别为慎之准备，方向则是面朝众人。
楚清坐在第二排，与早已到这等候的紫七小声攀谈着，其余人等包括家丁按职位高低依次就坐，场面基本安静。
他们都在等着慎之的到来。
太阳收敛了它的灼热，只余一轮红日，天边晚霞仿佛轻纱，水面被微风轻抚，掀起些许碎波，在余晖照耀下显得通透如宝石。
在此绝妙的时刻，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慎之出场。
只见他长发披肩，眉心一点猩红，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怀中抱着调试好的古琴，一步一步走到为他预留的位置。
放下古琴，慎之正襟危坐，双手轻放在琴上，合上双眼。
众人屏气凝神，场面更加安静。
“咚”
却是慎之在试音。
轻轻拨响几声后，他停下了动作，场面再次落入寂静中。
突然，一声琴鸣打破寂静。
...........
圆月初升，一望无垠的海面不时有波纹散开，那是浅海鱼留下的痕迹。
海上被有若实质的黑暗笼罩，在月亮升起时，黑暗便被驱逐，月光洒向海面，整个空间散发着静谧的气息。
待到皎月升至天空中央，大海一改往常平静，随着“哗啦”的声音，一波海潮向岸上涌来，只是来势已颓，只得退却。
然而，一汐未平，多汐再起，自地平线那无数潮汐接连来袭，接着又退去，循环往复，已成千军之势。大海躁动着，咆哮着，对着沉默的陆地怒吼。
只是陆地虽沉默，但在浪潮之中屹然不动，任其冲击。
终于，大海发起了最终攻势。
在莹莹皎月的照耀下，自海天相接处有一道白线出现，携万钧之势向着陆地冲去，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道遮天海啸。
海啸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待到近前已有吞天噬月之感，气势磅礴，任何事物在其面前都是渺小如沙砾。
海啸冲到岸边，继续行进，将陆地践踏，然而去势已竭，四散迸溅，再无威风之意。
月亮西行，光芒渐渐黯淡，大海在海啸覆地之时发出最后一声不甘怒吼，接着收敛起来，余威也慢慢平息。
...........
一曲终了，众人如梦初醒。
在楚清记忆中，慎之弹琴时总是没有伴舞，此前他还奇怪为何如此，在听过慎之一曲后他明白了。
没有舞者能承担起这曲子的气势。
旁边的紫七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刚才一曲让他惊心。
慎之双手轻放在琴弦上，待众人回神后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此曲，名唤潮。”
紫七站起身来，右手横放至腹间，左手背在身后，向慎之鞠了一躬。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七某人佩服。”
“先生过奖。”
慎之淡然回礼。
楚清还沉浸其中。
一道灵感在脑海中划过，只是他越极力去想，灵感消散的越快。
“算了，不想了。”
楚清倒是豁达。
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宾主尽欢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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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清带着几分酒意回到了自己房里。
月亮还没升起，在没有现代灯火的情况下，星星很容易看到。
“真好啊。”
在上一个场景里，楚清看过很美的夜空，只是那时他是株植物。
他出去站在门前，伸出手像是要摘下星辰，只是他伸到一半时便放弃了。
君不见夜空浩渺自古有，可有仙人手中握？
在自然面前，楚清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曲意是这样，夜空也是。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回屋取出止戈，感受着它的重量，感受着它的实体，不禁朗声一笑。
高高在上的圆月？
呵。
俯视众生的夜空？
都是高高在上的东西，劳资就是看不惯，怎样？
抽刀出鞘，楚清刀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