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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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结构失衡与经济下行是融资成本高企的主要原因

中国当前融资体系出现截然对立的现实,即一边是巨大的货币存量和新增融资,另一边是难以下降的融资成本,资金供给过剩与不足的格局并存。这既与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宏观发展阶段有关,也有微观主体自身、市场环境等多方面因素。在经济增长率不断下行背景下,各类结构性失衡问题暴露,如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比例失衡、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比例失衡、股权融资和债权融资比例失衡、银行业表内和表外业务失衡、大中型金融机构和小微金融机构发育程度失衡等,成为推高融资成本的主要原因。具体来说,一是由于金融体系结构不合理,直接融资发展滞后,导致货币沉淀严重;二是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作为主要的融资主体,存在明显的财务软约束,融资需求刚性较大,长期资金占用问题显著;三是市场化风险定价模式尚未完全建立,刚性兑付尚未真正打破,推升了无风险利率水平。

(一)企业经营效益持续下降

实体经济增长乏力、企业经营效益持续下降,大量企业依靠负债维持运行,一些过剩产能、低效率企业(即“僵尸企业”)占用大量金融资源,阻碍生产率的提高,同时加剧产能过剩,甚至由于能够源源不断获得银行贷款而具有更强的耐亏损能力,从而可能挤出优质企业,导致金融业和实体经济比例失衡。因此一味打压金融业、压缩银行利润,并不能给实体经济带来活力。未来随着“僵尸企业”的债务重组与兼并收购,将释放大量流动性空间,有助于融资成本下降。

(二)直接融资不力导致资金沉淀成本高企

资本市场发展滞后,直接融资渠道不畅导致大量资金沉淀,资金成本高企。目前,银行仍然是绝对主导的金融机构,人民币信贷在社会融资中的占比高达50%以上。银行也是债券市场最大的参与者,商业银行持有量占存量的比重超过60%。股市、PE、VC等股权融资严重滞后于企业对资本金的需求。特别是在2015年股灾之后,股市融资曾一度暂停,于2016年下半年才恢复。在此背景下,银行将短期债务资金与企业的长期投资进行对接,弥补企业资本金的不足,部分充当了资本金的功能。尽管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资本市场的职能,客观上支持了实体经济对资本金的需求,但也导致这类资金必然要求与股权性投资相对应的高风险回报,融资成本也一定高于传统的信贷融资。

(三)去杠杆加剧资金紧张局面

2008年以后,全社会杠杆率尤其是企业部门和地方政府杠杆率,无论是绝对水平还是增加速度都在快速上升。其中,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水平所隐含的风险尤其值得关注。各类调控和监管政策着力推动地方政府、非金融企业以及金融业去杠杆。一方面,随着企业负债率的提高,企业经营风险明显升高,利润持续下降,势必影响企业的再融资能力,抬升隐含的资金成本。另一方面,金融机构往往从风险管理角度出发,惜贷情绪上升,对负债率达到行业警戒线的企业会审慎批贷,如果机构风险偏好快速降低,甚至可能出现限贷、抽贷情况。相当一部分企业被迫通过银行以外的途径融资,如民间借贷,进一步抬升了融资成本。

(四)刚性兑付尚未真正打破导致无风险利率上升

中国目前尚未建立起完善的存款保险制度,事实上仍实施以中央政府信用作为担保的隐性担保机制,尽管近年来债券市场的违约案例时有发生,但大多得到了政府兜底,刚性兑付尚未真正打破。这就抹平了不同融资行为的风险利差、期限利差、市场利差,导致高风险利率与无风险利率之间逐步混同,由此拉高了全社会的融资成本。例如,在风险利差方面,5年期AA级企业信用债与相同期限的金融债之间的利差,从2012年初的约250个基点明显收缩。在期限利差方面,10年期国开行金融债与1年期国开行金融债之间的利差,从2009年的近150个基点快速收缩至2017年3月的负利差。在跨市场利差方面,非标债权利率与标准债权利率之间的利差也在明显下降,信托平均收益率与5年期AA级企业信用债之间的利差,从2012年的300个基点左右,收缩至2017年3月的70—110个基点左右。同时,各种非标债权也被包装成标准化债权进行投资,比如定向融资工具(PPN)、资产支持证券(ABS)等。这些债券多数对接发行银行自己的理财资金或自营资金,缺乏充分有效的市场,定价的市场化程度较低,流动性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