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除夕之夜
除夕，晏可阳独自在时代创业广场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并在朋友圈和黄海浪、郑丹等人互动到旭日东升，才迎来第一组乘客，目的地是光棍村，他灵机一动，把乘客转给了牛二。牛二的家就在光棍村，可是两全齐美的事情，既不耽搁挣钱，还能回家过年。
巧得很，晏可阳在机场排队时，拉到一名女乘客要回寡妇村，离光棍村仅有几公里远。乘客上车就催促道，“师傅，我家中老人病危，尽可能快些，谢谢。”
“放心，一定尽力而为。”晏可阳急人所急，驱车而往。正好，他可以顺道去看看光棍村的老朋友。
麻雀也有三十夜。
回到家的人，都准备吃年夜饭了，大街上偶尔有行人出现，也是行色匆匆。晏可阳载着乘客，畅通无阻地出了城，孤独地行驶在高速路上，有些乏味。征得乘客同意后，他打开了明城交通广播电台。还是那个熟悉的主持人小甜甜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通过主持人向晏可阳发来新春祝福，“我没有漂洋过海来看你，但是，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晏老师，过年好！＂
不用多想，晏可阳立即猜到了送祝福的人是谁，很是感动。无论是亲人，还是眷侣，还是朋友，想见未必能见。
人生有多少生离死别，就有多少不尽人意。
正如乘客着急回家要见亲人最后一面，亲人却在他刚下飞机还未上晏可阳的的士时，就咽气了。晏可阳竭尽全力把乘客送到家，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幅无比凄凉的景象，刚刚贴好的春联正被人撕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黄底黑字的挽联，一群披麻戴孝的妇嬬老幼正跪在灵堂前嚎哭。
“对不起，请节哀……”晏可阳向乘客致歉。
“……辛苦你了，师傅！”乘客还能说什么呢，立即付了晏可阳车费，就去张罗后事去了。
晏可阳发现忙碌的人影，果然都是妇女。他虽然很好奇，却又不便打听，就离开了寡妇村，通过手机地图，好不容易才找到附近的小镇。小镇上，不少店铺都早早打烊准备过年了，选无可选地拿了几样东西，去了光棍村。
牛二接到晏可阳的电话，已经等在村口了。当听说晏可阳是从寡妇村一户办丧事的人家中过来时，牛二硬拉着晏可阳去山神庙里烧香祈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晦气全无，好运连连，出入平安，新年大吉。”
接着，牛二说出了寡妇村名字的由来。寡妇村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这些年，村里的男人接二连三地死去，剩下的全都是妇女，这次地震，又死了不少人。周围村寨都觉得寡妇村是不详之地，都没人愿意和那里的人来往。牛二也很迷信，担心晏可阳在寡妇村沾了晦气，所以才去山神庙以求吉祥。
为了满足牛二心安，晏可阳只好顺从安排。
两人去了山神庙再出来时，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艾星，正向的士里窥视。
“小妹妹。”
“大哥哥，果然是你。”艾星手舞足蹈地跑过来，说道：“牛二哥骗我，说你很忙，没时间来看我，我就说，大哥哥一定会来的。”
“哈哈，我是说过。”牛二承认，自己回来就被这丫头缠住了，还不停地追问晏可阳的所有事情，于是，就故意向艾星拔冷水说，晏可阳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管你这个小丫头，就别惦记人家了。只是，艾星轻描淡写地转述了牛二的话，既表达了意思，又没让人难看。
晏可阳并不是专程过来看望艾星的，见艾星如此期待，又如此热情，他有些不好意思，便笑了笑，问道：“小妹妹，最近过得好吗？”
“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艾星一双丹凤眼，直直地盯着晏可阳。
“是我不好吗？”晏可阳问道。
“不是。”艾星摇摇头说，“大哥哥，你知道吗？村长说，我们学校都快没老师教了。”
“老夫子呢？”晏可阳问道。
“听说老夫子有个儿子在外面发了财，要接他去享福。”艾星说。
“有这回事。”牛二证实。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妹妹，接受义务教育，是你的权利，任何情况都不能改变，再说，这是老村长考虑的事情，他会解决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晏可阳说道。
“哎，要是老唐还在就好了，”艾星长叹一口气，回想着唐潮对光棍村希望小学有求必应的种种付出，在她看来，唐潮无所不能，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啊，要是唐总还在……”牛二也跟着艾星说道。
“走吧，小妹妹，难道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晏可阳开玩笑道。
“晏可阳，去我家吧。”牛二正要带着晏可阳往叉路走，艾星立即反对，说道：“牛二哥，你休想和我抢大哥哥，他可是我的客人……大哥哥，快去我家。”
“好，去小妹妹家。”晏可阳把的士停到学校操场上，拿着小镇上买来的东西，跟着去了艾星家。
艾老汉正坐在院坎上抽旱烟，见了晏可阳，憨笑着起身接过东西，回到屋里拿了一条马凳放在院子中间，自己又坐回院坎上，说了一个“坐”字，继续抽起了旱烟。
晏可阳叫牛二坐马凳，自己也坐到了院坎上。
“晏可阳，你可不能和艾叔比，他大冬天不穿鞋也不会生病，你这小身板，坐院坎会感冒的。”牛二笑着把马凳搬到晏可阳身边。
“大哥哥，吃花生，我爹种的，可好吃了。”艾星进屋一会儿，用褪了色的花瓷盘子盛着满满的花生，递了过来。
“谢谢小妹妹。”晏可阳很激动地端过盘子，分别叫牛二和艾老汉抓了些，再盘子放到马凳上，才剥了一颗送到嘴里嚼了嚼，说道：“真香。”
艾老汉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牛二家也强不了多少，无不担心地说道：“咱们农村条件差，晏可阳，你可别介意啊。”
“牛二，你太见外了。”晏可阳一点没嫌弃，很享受地又吃了几颗花生，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只会养尊处优、不懂民间疾苦的人。
“大哥哥，我给你做鲜笋炖老母鸡，你先和牛二哥聊聊天吧。”艾星说着，在艾老汉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爹，你去把老母鸡捉来杀了。”
“小妹妹，老母鸡还要留来下蛋，不能杀。”晏可阳连忙阻止。
艾老汉是个固执的人，听了艾星的话，非要把老母鸡捉来杀了。晏可阳和艾老汉经过几轮交锋，最终败下阵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待宰杀的老母鸡被艾老波牢牢提住，发出阵阵悲鸣。
牛二只能当个看客，也无能为力。
艾星把菜刀递给艾老汉时，晏可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真心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毁了老母鸡的三十夜，于是，突然睁眼，生气地说：“小妹妹，如果你不听大哥哥的话，那么，大哥哥马上就走……牛二，我们走。”
“走！”牛二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跟着晏可阳就走。
“等一下。”艾星连忙叫艾老汉停手，跑去抓住晏可阳，“大哥哥，你别走。”
“那么？”晏可阳转身，见艾星急得快哭了，温和地对艾老汉说：“叔，放了它。”
艾星连忙点头同意，艾老汉才罢手。
得救的老母鸡惊魂未定地尖叫着跑开了，晏可阳等人瞬间大笑起来。
晏可阳不会随意吃别人家的东西，但是，艾星做的饭菜，他却非吃不可。
“小妹妹，你炒的菜可好吃了，比明城休闲山庄的农家乐做的还好吃。”晏可阳每尝一道菜，都要称赞一番。
“真的好吃吗？”艾星小小年纪，能烧不少菜，每道菜的做法基本上都是书上学的。今天能得到晏可阳的表扬，别提有多开心了。不过，她不明白，大城市什么东西没有，就是缺少原生态、无污染、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牛二，你说好不好吃？”晏可阳要牛二声援，立即得到响应。
“是啊，艾星做的菜，最好吃。”
就这样，大家说说笑笑吃着年夜饭。
饭间，晏可阳还了解到一些关于希望小学和老夫子的一些事情。
饭后，晏可阳在艾星和牛二的陪同下，到关口的那冢坟地进行了祭拜。他发现，坟前有刚刚燃烧纸钱的痕迹。在和艾星、牛二道别后，他返回明城的高速路上，偶然发现了同方向行驶的1320的士，追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勉强并驾齐驱，看清1320驾驶员正是贾小七。晏可阳的怀疑没错，贾小七在他之前祭拜了那座疑似唐潮的新坟，然后悄悄离开。并且，与贾小七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在明城走街窜巷烤红薯的老苏。
贾小七好像并未发现晏可阳，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一段路程后，转下匝道，往云端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