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南是谁
船终于到了岸边，大家合力将辛永抬下了船，村民们围了过来，看着辛永胸前的伤口，都倒吸冷气。
“是海妖伤的？”
“哎呀，伤成这个样子！”
村民们议论纷纷，静兰扑了过来，看着哥哥昏迷不醒的躺在木板上，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眼泪下来了。“大哥！”静兰轻轻唤了一声，辛永没有反应。
“阿元娘，赶紧把人抬回去吧！”冬生爹着急的说道。
“对对对！大夫都到了！”村民们赶紧都过来帮忙。
“红珠呢？”静兰惊叫一声，看着红珠披着阿元的衣服好好的立在一旁，放下心来，过来将面色发白红珠搂在怀里，“走，回家！”
回了家，大夫已经到了，认真的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无碍！”大夫肯定的说道，“伤口处理的很及时！”静兰放下心来。
大夫将伤口上敷着的绿色东西取下一点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红珠啊，这是谁给你爹敷上的？”老大夫问红珠。
“是……我啊！”红珠说道。
“老夫行了一辈子医，竟然没见过这种草药，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老大夫继续问。
“就在海里！”红珠回道，心里没有底。
“你这孩子怎么知道这种东西能治疗伤口？”
“我就是看爹伤口太深，一时没有办法，就随手摘了几片海草叶子……就这样……”红珠信口胡诌。
“大夫，您还是先开药吧，我看舅舅发烧的厉害！”阿元在一旁将话题岔开了。
“你舅舅没有大碍，烧退了就好了，老夫来开几服药！”红珠借机赶紧躲了出来。
阿元抓药回来，就见红珠坐在门槛上发呆，“红珠！”阿元叫了一声，将药拎进了厨房，红珠赶紧跟了过去。阿元手脚麻利的开始给舅舅熬药，经常给自己的爹熬药都习惯了。
“吓坏了吧？”阿元看看身旁一言不发的红珠，担心的问道，红珠没出声。“你真见到了海妖？”阿元问，红珠点点头。“那海妖长的什么模样？”阿元有些好奇。
“就是又大又恶心！”红珠有着嫌恶的表情，似乎不想再回忆。
“舅舅胆子真大，竟然敢伤海妖！”阿元语气里满满的崇拜。
“你听谁说的？”红珠问。
“朱大人身边的侍卫！朱大人真是过分，就那样丢下你们不管！村里人听说你和舅舅没回来，就赶紧去找你们，连有海妖也不顾了！”
“多亏了大家！”红珠低声道。
“红珠，朱大人回来明明说你们在南海的海域，可是怎么出现在了近海？”
“漂过来的！”红珠笨拙的解释。
“是不是有人帮你？那个人是谁？”阿元将脑袋凑过来，小声问道。
“没有别人！”红珠躲远了。
“我明明看见有人……”
“你看见了？”红珠睁大了眼睛。
“嗯，明明你身边还有一人，转眼就不见了！”阿元肯定的点点头。
“是你眼花了！”红珠不承认，躲到了门口，“我去看看爹！”红珠撒腿跑走了，阿元更是觉得可疑。
“冬生！”红珠刚从厨房跑出来，就见冬生捧着个大碗进了院子。
“红珠，给！我娘刚熬的鸡汤，让你和阿永叔补一补！”冬生将大碗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红珠走了过来，冬生将盖子打开，满满的一大碗，香气扑鼻。
“冬生，你娘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红珠看着碗里的鸡那么大一只，瞪大了眼睛问道。
“嗯！我娘说了，老母鸡最补身子！”冬生看着碗里的鸡，吞了吞口水。
“冬生，谢谢你娘！”红珠心里很是感激。
“你快吃！”冬生将碗往红珠面前推了推，红珠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满足的点点头。“红珠，你真的看见海妖了？”冬生趴在石桌上瞪着眼睛问。
“嗯！”红珠点点头，“冬生，你别问了！”
“好好好！我不问！你快吃！”冬生强压下心中的好奇，看着红珠慢慢的喝着汤。
“我决定以后和阿永叔一起出海！”冬生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红珠问。
“阿永叔连海妖都不怕……”
“行了，冬生！你快回家去吧！”红珠不吃了。
“你再吃些啊！我不说了，我这就回家！”冬生站了起来。
“回家别提海妖的事！”红珠叮嘱道，“替我向你娘道谢！”
“知道了！”冬生不情不愿的走了。
内室里，姑母正给爹爹喂水，爹爹还是昏迷不醒，红珠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爹爹的床前。“姑母，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看看姑爹吧，我来照看爹！”
“你姑爹这两日好多了，不用担心！”静兰看着红珠小脸发红，赶紧伸手摸了摸红珠的额头，“你这孩子也发烧了，一定是冻着了，快回屋躺着去，我让阿元给你熬碗姜汤！”
“姑母，我没事！”红珠将姑母的手拿了下来，“爹这个样子，我哪都不去！”
静兰知道红珠脾气倔，也不再相劝，给红珠找来了件厚衣服穿上。阿元端来了药，静兰赶紧给辛永服下，没喝两口，辛永突然一呕，将吃进去的药都呕了出来。
“爹！”红珠有些着急，将药接了过来，试着又喂了两口，还是吐了出来。
“没用的！”门口突然有人说话，三个人回了头，是阿元的爹站在门口，青白色的一张脸，弱不禁风的样子。
“姑爹！”红珠轻轻叫了一声。
“药没用的！”阿元爹又说道，“别给阿永吃了！”阿元过去想扶一把，阿元爹用手死死的抓住门框不进来。
“你快回去吧，别添乱了！”静兰让阿元送爹爹回去。阿元爹抻脖子瞅了瞅床上的辛永，看见辛永胸前长长的伤口，害怕的捂住了脸。
“海妖！海妖！”阿元爹蹲了下来，小声的碎碎念着。
“爹，我送你回家！”阿元过来扶爹爹，谁知爹爹一甩手，人就冲出了门去。
“爹！”阿元赶紧追了出去，没想到病了多年的人竟然跑的这样快，红珠紧紧的跟在后面。
阿元爹一口气跑到了海边，此时正值涨潮，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慢慢将沙滩吞噬。阿元爹站在水边，迟疑了一下，人开始往海水里走去。
“爹！”阿元大叫着，朝着爹爹扑了过去。阿元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将阿元掀在了一边，自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人瞬间就没了影。阿元跌坐在了齐腰的水里，水没了头顶。
“姑爹！阿元哥！”红珠一看不好，赶紧冲了过去，先将阿元捞了起来，阿元抹了把脸上的水，就去救自己的爹。好不容易才在水里拽住爹爹的胳膊，阿元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加上红珠两人，力气还是不够，旁边有路过的渔民赶紧也去救，好不容易才将阿元爹捞上了岸。
“爹！爹！”阿元拍了拍爹爹的脸，还好只是呛了几口水，人缓了过来。
“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阿元爹痛苦的大喊着，这已经是阿元爹第三次寻死了。
“爹，我求您了！你别这样！”阿元红着眼睛求道。静兰也跑了过来，看着沙滩上三人的情形，知道自己丈夫又寻了死，心里哀痛。
“姑爹！”红珠小声叫了一声，就见姑爹突然看向自己，开始哭了起来。
“红珠，姑爹没脸见你啊……红珠……”阿元爹呜呜的哭着，看着很是揪心。
“姑爹，您说什么呢？”红珠一时有点懵，看向姑母，姑母面色沉重，也不看红珠，将阿元爹拽了起来。
“走吧，回家！”静兰轻轻的说了一句，阿元爹慢慢稳了情绪，由着两人将自己架着走，红珠满心疑虑的跟在后面。
阿元留在家里照顾爹爹，静兰看阿元爹吃了安神药，没什么大碍，就回了辛永的床边伺候。
“姑母，姑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红珠趴在床边问道。
“好孩子，别问了，你姑爹发病胡言乱语呢！”静兰柔声说道，红珠点点头，没再继续问，趴在床边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辛永突然咳嗽了两声，屋里的人都惊醒了，红珠凑到爹爹跟前，看爹爹慢慢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半天嘴唇动了动，冲着红珠叫道：“阿南……阿南……”声音微弱，但字字清晰。
“爹，我是红珠啊！”红珠看着爹爹明明看着自己，嘴里却叫成了别人，不免觉得奇怪。
“阿南！”辛永轻轻的又叫了一声，慢慢阖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阿南是谁？”红珠扭头问姑母，一双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
“嗯……你爹烧糊涂了！”静兰手里绞着帕子，看着红珠那双和阿南一样的眼睛，强装镇定。
“阿南？阿南！”红珠嘴里喃喃的念着名字，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起身就跑了出去。
“红珠！”静兰有些担心的看着红珠，小小的身影转眼进了自己的房间。
红珠从梳妆台下，将《鲛人录》拿了出来，轻轻的将首页翻开，右下角赫然写着“阿南”两个字，字迹虽有些模糊，但仍是辨认得清的，红珠只觉得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静兰不放心，跟着去了红珠的房间，看见红珠手里握着一本书，默默的不出声。
“红珠！”静兰轻轻的叫了一声，就见红珠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有了雾气，
“姑母！”红珠声音沙哑，“阿南……是不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