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老人拄着老拐杖

小心翼翼避开童年时燃放爆竹的残骸

他佝偻试探着在拐角处等一辆还很远的车经过

目光浑浊揉进了沙子取不出珍珠

他小时候门外的树很低

他老的时候门外的树又高了一截

从不刻意回忆但已生活在其中

吃饭时牙齿没有拐杖走得更慢

喝水有时磕绊有时空荡

仿佛了无牵挂地落至身体底端

透过他的眼睛望不到更远的地方

最远处不逾走得最远的那个女儿

最近处还是已故老伴的咳嗽声

院子里摆花圈时他颤巍巍地走过像经过邻居

他走路的背影像静止

人是一幅画

决定不了如何落笔却总有最后一笔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