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所谓家乡
在国内申请加拿大签证只需要申请一个学签（study visa，俗称小签)，学习许可证（study permit，俗称大签）则第一次入境时在机场海关办公室凭学签和学习许可介绍信现场领取。
所以拿到学签后，家凤心也就定了。她第一时间辞去了公职。
某个周末，家凤只身回了娘家村子。
到村口儿碰到熟悉的村民，热情打招呼。她走过，身后响起村民的议论：“看人家这闺女，长得也好，嫁得也好。老高家祖坟可冒了青烟儿了。”
“就是就是，这闺女有出息。”
小村子闭塞，并不知道家凤老公出事儿。她连自己父母都没说过。
因为提前跟爸妈打过招呼，妈妈已经在准备午饭了。婶子叔叔也来帮忙。
“这闺女长得越来越像她妈了。”婶儿说。家凤笑笑，把带的礼物分给大家。
爸爸说着闺女：“回就回吧，花那冤枉钱弄啥？”
“就是就是，啥都别买，回来看看我们就很开心了。”妈妈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说。
家凤和爸妈叔叔婶婶儿拉着家常，问他们身体状况。想着合适的时机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爸妈。
听闻家凤回来，家龙也从县城往回赶，带了个女孩儿说是自己女朋友。
家龙进家门又是一通寒暄。
“姐姐第一次见未来弟媳，总该有所表示吧？”家龙当着大家的面对家凤说。
“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你们回，所以也没有准备。”家凤说。
“加个微信吧，姐。”女孩儿拿出手机。
“微信红包随时随地。”家龙接口。
“我微信没有绑定银行卡。”
“这个很简单，我教你。”女孩儿说。
“这样吧，我给爸妈准备的红包，给你一半吧。”
“都给她吧，都给她。”妈妈说着。
爸爸也说：“我们现在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吃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衣服买一件总也穿不烂。以后你自己顾着自己就行了。”
妈妈：“你读书时确实委屈你了。不过你能嫁个好婆家，就挺好。这方圆数里都羡慕你有福呢。”
“家凤对家里贡献很大。家龙的房子，上大学都靠家凤支援，哥嫂子养了个好闺女。”叔叔说。
“嫂子真是会生。”婶子恭维着。
“可不咋的，家凤是我们家的金凤凰。”妈妈说。
“她上大学还不是家里供的？村里哪个闺女不是把嫁妆全部留给了娘家？要不人家能说闺女是招商银行？我姐嫁妆才给娘家一半。”家龙有些不服气。
“你这思想不对，家龙，你姐她也是一家人。那城里房价又高开销又大，她也不容易。”叔叔帮腔。
“她有啥不容易？月月现成的高薪。”家龙继续说着。
“你姐用功读书时你在干啥？就你那给钱就能上的大学，不是你姐，你读得成？”父亲发话维护家凤。
一家人吃着饭，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家凤开口了。
“爸，妈，家龙都跟我说了，我是你们抱养的。”
养父母互望一眼，养母看向家龙：“你个兔崽子，你亲姐姐你也吧吧吧瞎说。把你惯坏了是吧？”
“爸，妈，你门就别瞒着了，你们敢去做个亲子鉴定么？”家龙的话，硬邦邦掷地有声。
养父母叔叔婶婶儿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养母说：“家凤，这些年我们当你亲闺女。那时候让你供你弟弟读书，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家龙学费贵，你爸爸打那家具样式都过时了，也卖不出去，净赔钱。那时候也是想着逼你答应一门好亲戚。”
家凤说：“我都能理解。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你们只有感激没有怨言。”
养父母又对视了下。
“我就是想知道，我是哪儿来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认回他们。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弃养了我。”
“你是他们家老大，他们是想着生个儿子。他们对你也不差，你读大学的钱都是他们给的。你亲奶奶总说愧对你也没脸见你。”
“你们能给我个地址吗？”
“往西隔两条村子，叫凤鸣村儿。你要想打听，只问老年人，谁家在那一年生过闺女送人了，就知道了。我们也没见过你家里人。都是他家亲戚传的话带的钱。”
家凤谢过养父母，说午饭后就去凤鸣村儿。
午饭后，家凤让养父帮自己找个跑出租的车。
养父出去了，家凤也跟着养父往外走，她想跟养父聊聊自己的现状。
“有话说？”养父问。
“是的有些话想和你唠唠。”
“那等会儿，咱邻居家就跑车，我很快就回来，一会儿咱再说。”
家凤就站在院子外等养父。高高的院墙内，养母说：“你都给你姐说了，看以后你有孩子了，她能管不？姑姑亲侄子，这是天性。你就是缺个心眼儿。”
“指望不上。姐夫受贿被抓了，判了十几年，我姐也准备辞职了，说是要出国。你和我爸都不一定指望得上她。”
“谁跟你说的？你姐？”
“我有个同学在他们单位当临工。”
“哎，这么说你姐也可怜，结婚这么些年也没个孩子。你以后少坑糊你姐！”
家凤走进院子。
“咦，你没跟你爸一起去？”养母问。
“刚接了个电话所以没跟着。你们聊啥呢？”
“没啥没啥，就是聊你这次回来能在家待多久。”
“我明天就走了，想去县城看下我的高中老师。”
“你这轻易不回来一次，不在家多停几天？”
“还是不了，看你和我爸身体不错我也放心了。”
养父回来，带着邻居进院子。家凤和邻居打过招呼，邻居开着车，带家凤和养父一起去了凤鸣村。
在车上，家凤说了自家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打算。
“我虽然也想不通你咋就辞了职，要跑到外国去。但你读书多，做的决定应该也有自己的道理吧。”养父说。
到凤鸣村村儿口，家凤和养父一起下车。说明来意后，一位在村口儿田边放羊的老人，带他们进了村儿。
三拐两拐，老人指了指念良舅舅家院子：“就剩老两口了，孩子们都大了，在城里工作了。”
家凤并没有欲望进门。孩子们，那么，因为送走了她，家里才可以多要一个孩子。
多一个生命呢，也是好的。
家凤这么想着，无悲无喜。
......
“你可不能去了外国不回来呀。！”家凤临走时，养母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
家凤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大概8岁吧，那时候奶奶也在世，晚上和她一起睡。奶奶半夜发现她身上很烫，就叫醒了养父母。
养母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祈祷老天爷让自己发烧让女儿快些好起来。
养父则跑到邻村儿赤脚医生那里去拿退烧药，回来时赶上下雨淋了一身水。
父亲出去时外面漆黑漆黑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想爸爸胆子真大。
“我会回来看您和爸的，您放心。您和爸多保重。”
家龙跟在身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