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玛可丝边说边把她的自行车往地上一扔。“你们为什么不让我骑一下？”说罢，她便怒气冲冲地走开了。

安东先是看向妹妹，又看向最好的朋友比利。两个男孩耸耸肩，目送着玛可丝穿过草坪，向后门走去。

二人继而跪在安东家的花园里，用两块厚木板——就是工人们用来搭脚手架的木板，和一只底朝天的金属桶搭起自行车坡道来。两块木板各有一端置于地面上，另一端搭在桶上。这主意看起来不错，但每次他们想把车子骑上斜坡时，木板都会塌下来。

在无数次将木板重新搭在桶上后，安东决定要把板子牢牢固定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他急忙去找额外的支撑物。安东来到爸爸的杂物间跟前，转眼就消失在里面了。在各种工具、刈草机和爸爸的其他东西之间，安东不停翻找，不时还伴有叮铃咣当的响动，以及一些妈妈和老师都不准说的字眼。不一会儿，他终于又出现了，手中多了四块砖头，这是当时修建花园围墙时剩下的。

安东跨着大步高声喊到：“这应该就行了。”

在花园的另一边，比利正坐在他的自行车上，等待安东把砖头放好。几分钟后，安东朝比利竖起了拇指。

比利离开座位，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脚踏板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向前冲去。牙盘每转一次，速度就提升一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斜坡上，抱着能够直直冲上去的自信，比利冲向了那个大陡坡。就是这样，安东一定会被震惊的。风迎面呼啸着，头盔也因狂飙而左右颤动。

安东蹲坐下来，想要看清轮胎碰到陡坡的那一瞬间。要想造出一个牢固的斜坡，他们就必须找出问题所在。

* * *

两个男孩的注意力全在手头的活儿上，丝毫没注意到安东的妹妹。玛可丝并没有去后门，她的怒火如同烧开的水，愤怒到了极点。如果他们不让她玩，那他们也别想玩好。这种想法驱使着她。玛可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斜坡前，朝着木板的前部飞起一脚，金属桶被踹飞了，摔倒了地上。

比利自行车的前轮已经到达了起跳的地方。现在斜坡没有了，他直直地向前方冲去，脚踏板如同飞速滚动的桶一般难以控制。自行车疯狂地摇摆着，偏离了轨道，比利眼瞧着飞向了安东爸爸的杂物间。要不是安东蹲在当中，两个男孩和自行车都逃不过这场灾难。

毫无准备，安东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朝一旁跳出两米，就像一只受了惊的青蛙，打了几个滚，才得以停下。比利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径直撞上了杂物间的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响。

“玛可丝！你到底在干什么？”安东掸了掸身上的土，跳起来冲向妹妹。玛可丝已经跑到了花园的尽头，打开了通向屋后小路的门。

“因为你都不允许我试一把。”玛可丝回过头大喊着，向山坡下跑去。

“因为你是女孩儿，而这些都是男孩的东西。还有，你的自行车太女孩子气了。”安东看着玛可丝直至到她消失在视野里。“你要去哪儿？”安东在她身后大叫。

玛可丝或许没有听到，抑或是不想回答。安东转身朝比利走去。

“你没事吧？”安东在比利的背上拍了一下，然后又着手重建坡道。

* * *

凯蒂，玛可丝的第五号好友，就住在两条街之外。玛可丝家后面的小路是通向凯蒂家又快又安全的捷径。来到凯蒂家的后门前，玛可丝转动门把手。就算没人在，玛可丝也经常自己进门。就在她踏进门槛的一刹，埃迪（凯蒂的大哥）出现在她身后。他推开玛可丝，夺门而入，嘴里还咕哝着。

“你要干什么？”埃迪并未停下脚步。

玛可丝声如蚊呐，“凯蒂”。

“谁？”

“凯蒂。她在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埃迪大跨步走进家里。“凯蒂，”他用扯破嗓子喊了一声，随后就消失在楼梯上了。

玛可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还留在门外。接着她把头偏向一边，希望能听到凯蒂出来的动静。她等呀等，甚至屏息凝神，只为听得更清楚些，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几分钟后，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玛可丝不想同往常那样径直去凯蒂的房间了，万一在楼梯间或者走廊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碰到“他”了呢。埃迪的年龄是她的两倍，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怕。玛可丝不喜欢害怕的感觉，除了上次在城里的游乐场里坐幽灵列车的经历。

玛可丝决定离开，她拉动大门，转动门把手，直至门关上。确定关好后，她转身准备离开。就是这个转身，让她和凯蒂脸对脸撞个正着，玛可丝尖叫起来。

“哦！”凯蒂把她吓了一跳。“别这样。”玛可丝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让自己恢复正常。“你吓了我一大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替妈妈去商店跑了躺腿，她想买点面包。”凯蒂顿了顿。“所以，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呢？你怎么没和往常一样，直接去我房间里等着呢？”

“埃迪。”玛可丝四下看看，确定埃迪有没有埋伏在附近。

“别理他。”两个女孩进了门。“他虽然很吵，但并不会影响我们，真的。想喝杯橙汁吗？”

玛可丝没说话，就好像她不在那里似的。

“你还好吗，玛可丝？”凯蒂走上前来，直直地盯着玛可丝的脸。“出什么事了？”

“是我哥哥和比利。”玛可丝把眼睛一垂。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欺负我。”

“你告诉妈妈了吗？”凯蒂关切地问。

“他们不让我和他们一起玩。”玛可丝抽泣着说。

凯蒂试着安慰她，“我的哥哥们也会那样。”

“你就是说说而已。汤姆人很好，我打赌，他不讨厌，埃迪也够成熟了。”

凯蒂递给玛可丝一杯橙汁。“好啦，去我的房间吧。我们不需要那些男孩也能玩得很好。”凯蒂在前面引路。“我有四子棋[1]和蛋头先生[2]。”说着，她朝楼上跑去。

“你的两个哥哥——”玛可丝看着凯蒂，“——不和你玩吗？”

“不怎么玩。准确的说，是埃迪不怎么和我玩。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和我玩过捉迷藏，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汤姆或许还能跟我玩玩，他大我不多。”说着她往棋盘里放了一颗黄色棋子。

“你不喜欢像他们一样行事吗？”玛可丝问。

凯蒂使劲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滑滑板啦，骑着自行车从木板上冲下来啦，模拟星球大战啦，你知道的，这种男孩子的游戏。”

“我知道，但我们可以化妆打扮，模拟购物，和洋娃娃玩过家家。话说回来，我确信，只要我们想就没什么不能玩。”凯蒂并没有抬眼，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下一步棋上。

“安东说我的自行车太女孩子气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说它太粉了，还安着车筐和挡泥板。”

“但那在下雨天很有用啊。”凯蒂又往棋盘里落了一颗子。

“下雨天我也不出门啊，我也很少用那个筐。”玛可丝眨眨眼睛，想着怎么能让自己的自行车更男孩子气些。“有了，我会让他们见识的。”玛可丝跳起来，冲出凯蒂的房间。“改天见。”

注释

[1]黑白两方（也有其它颜色的棋子）在8*8的格子内依次落子。任何一方先令自己四只棋子在横，竖或斜方向联成一条直线，即可获胜。

[2]迪士尼公司和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公司于1995年合作推出的动画片《玩具总动员》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