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亭庙
牛渚（今安徽省，涂县西北）面临长江，背靠山岳，素有长江铁门之称。此地乃是一处天然关卡。
“孙坚之子孙策，已经南下攻过来了！”
当听到此讯，刘繇立刻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他立刻调拨十万石军粮到牛渚阵地，又命大将张英率领大军于牛渚防备。
开会之时，坐在末席的太史慈主动请战：“请命我为先锋。区区不才，必将击破敌军！”
刘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将他驳斥回去。
“还轮不到你去！”
太史慈不禁面目通红，默默坐下。他年纪尚轻，刚满三十岁，追随刘繇的日子也不久。作为新人他受到如此待遇，尤其众人都觉得他实在不自量力，让太史慈非常尴尬。
张英一将当关，把守住牛渚要塞。他将军粮全部屯在一个叫邸阁的地方。防备森严地静等孙策来袭。
而此前，孙策已经整备好数十艘战舰，舳舻相连，溯江而上。
“啊！前方就是牛渚啦。”
“看样子，敌人的戒备十分严密。”
“将士们！敌人的飞箭何足惧，给我一鼓作气登陆啊！”
孙策、吕范和周瑜等诸将，皆各率一船，分头指挥。
见孙策的舰队抵达了，牛渚阵地上立刻飞来无数箭矢，连阳光也为之黯淡。
白浪拍舷，呐喊喧天。
“大家跟我冲啊！”
孙策带头从船上跳下来，冲到岸上，杀入敌军。
“保护公子！”
将士们见状都纷纷登陆，战马也被牵到岸上。
抢滩之战进行得异常惨烈，将士们跨过一波又一波己方士兵的尸体，每一寸土地都是血肉铺就的。在将士们前仆后继的战斗之中，全军分批次登陆成功。
那一天，孙策军中的黄盖显得最为英勇。
他在阵中发现敌将张英的身影，于是大喊一声：“张英休跑！”
黄盖立刻打马上前，举起大刀，对着张英便猛砍一刀。
“休得张狂！”
张英也不是吃素的，他奋力对阵，和黄盖战在一处。但岂料技不如人，经过几个回合便落败而逃。见到主将落败，张英的将士们也如溃堤一般，纷纷四散而逃。
谁知当大军撤到牛渚要塞之时，却发现从城门内冒出滚滚黑烟，粮草库着火了。
“哎呀糟糕！这是怎么回事？”
张英见状惊慌失措。只听得自家士兵纷纷逃出城来，大喊道：“有叛徒啦！”
“叛徒放火烧军粮！”
此时大火已经熊熊燃烧，火舌不断舔舐着城墙。
张英无奈，只得带领败兵残将逃往附近山中。而孙策大军在身后紧追不舍。
“怎么回事？难道我军营中有人叛变？那孙策是如何潜入我军之中的呢？”
张英匆忙率军躲进深山，待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立刻陷入沉思。他仔细思索为何此番会战败。
孙策大军首战全胜，而且他对于今日之战也有意料之外的地方。
“今日究竟是何人在城中放火为我军做的内应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从城后山道上出现一队兵马。他们有三百多人，钲鼓齐鸣，旗帜高举，他们边走边喊：“喂！请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并非刘繇手下的敌军！”
从这队人之中，走出两位头目，他们请哨兵通禀。
“我等求见孙将军！”
孙策召见此二人，只见他们其中一个面如涂漆，鼻梁高挺，虬髯浅黄，一颗虎牙暴出。一望便知这是一个勇猛大汉。另一个则眼光清朗，眉毛粗重，身材高挑，四肢修长。二人有些呆愣愣地站在孙策面前，唐突地说道：“久仰久仰！”
“你就是孙将军吧？”
这两个人说话完全不讲礼数，如此粗糙的问候就显出自己的野人风貌。
“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孙策也直接问道。
大鼻黑面的汉子立刻回答：“我们哥俩本是九江浔阳湖上的水贼头领。我叫蒋钦，字公奕，他是我弟弟，名叫周泰，字幼平。”
“哦，你们是水贼？”
“我们以船为家，每天打劫长江上过往的客船，也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已。”
“我孙某的军队乃是守护百姓之军，而你们打劫客船，让百姓遭殃便为贼人，也就是我的敌人。既然如此，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到此处，究竟是为何？”
“不不，孙将军你听我说啊！我们不是听说你要过来了嘛，于是我们兄弟两个商量着，我们也不能当一辈子水贼。我们想着孙坚将军的儿子，肯定错不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你要是过来征讨我们，那就糟糕了。我们还不如金盆洗手，不当水贼了，重新做人吧。”
“原来如此！”
孙策不禁苦笑，但是见二人直言不讳，又心生怜爱。
“我们也知道，要想投奔孙将军总不能空着手来，那就有点不像话了。所以我们总得先立点功，好作见面礼。这样再来求你收留我们，也能硬气一些。于是我们就想着一定得干一票大的。我们前天晚上就跑到牛渚大寨的后山躲起来了。等着今天早上一开战，城里的兵马都出城的时候，我们就溜进城内，然后放了火，还把所有留下守卫的士兵都杀掉了。孙将军，你看我们干得还行吧？你就痛快说一句，能不能让我们加入你的队伍啊？”
“哈哈哈哈！”孙策不禁拍手而笑，他看着周瑜和两位谋士说道，“这两个人实在有趣！只是有些规矩还是要教一教的，不如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们如何？你们来调教一番，将他们训练成真正的武将。”
两人一听孙策肯收留他们，立刻喜形于色。他们还郑重地对着诸将行礼问好。
“各位大哥！小弟今后就有劳你们照顾，有什么就交给我们干吧！”
大伙儿见状都觉得十分有趣，哈哈大笑。可这两个人却一本正经的，认为加入了正式军队。之后，他们还去抢了敌军的兵器库和粮草库，又召来了附近土匪强盗等匪徒，因此孙策的人马很快发展到了四千多人。
刘繇听说，那固如铜墙铁壁的牛渚要塞居然被攻破，而且仅仅只用半日时间，他不禁大惊失色，愕然道：“张英在那里搞的什么名堂？”
当看到张英带着残兵败将逃回零陵城之时，刘繇不禁怒不可遏。
“你连牛渚都守不住，居然还有面目活着回来，我要砍下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刘繇气得怒火填胸，众将百般规劝，这才保住张英一条性命。
但此时刘繇的战势就比较被动了。
为了迅速加紧零陵城的防守，刘繇亲自坐镇，还把指挥部退至神亭山以南。
而孙策已在一天前率领四千兵马，来到神亭山以北，与敌人的大军仅有一山之隔。
屯住了几日之后，有一天，孙策叫来当地百姓的里长问话。
“我听说这山上有祭祀着汉光武帝的灵庙。现在这座庙还在吗？”
“有的有的。不过那灵庙虽在，早已断了香火。没人去祭扫，早就破败不堪了。”
“这座灵庙就在山上吗？”
“那庙就建在半山腰上。要是爬上去，就能一眼望见鄱阳湖和长江，还可将江南江北一览无余。”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灵庙祭拜，自省吾身，清扫庙宇。请你为我带路。”
“小人遵命。”
里长回去后，张昭规谏道：“将军想去祭祀先帝灵庙倒是未尝不可，只是如今战事正紧，打完了再去也不迟嘛。”
“不，我此番定要先去祭扫，否则内心难安。”
“所谓何故？”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光武帝站在我的枕边，对我招了招手，之后就消失在神亭山顶。只见松籁飒飒，山顶之上还出现了一道彩虹。”
“只是如今之时，那敌军的大本营就设在神亭山以南，若遭到埋伏岂不危险！”
“无妨！我有神明庇护。此番前往乃是受神之召唤，何足为惧！”
第二天一早，孙策就命当地里长为向导，打马上山。
随同孙策一同上山的还有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等十三员大将。他们各自提枪持戟追随其后。一行队伍越爬越高，视野也是越发开阔。在云雾的掩映之中，只见广袤大地一望无尽，长江之水蜿蜒其中。长江已经流淌了千年万载，在此处望去，不见来处也难觅尽头，只能看见这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长江沿岸零星分布着无数湖沼，显得黄土大地的十分之一都由水洼组成。而大小村庄，星罗棋布，铺满了神州大地。在村落汇集之处，便形成了城市乡镇。
“哦！灵庙就在此处。”
当抵达灵庙之时，众人下马。大家动手清扫落叶，打扫灰尘，又奉上供品。
孙策焚香跪倒，朗声祈祷。
“灵帝在上，请佑我继承亡父遗业。待平定江东之地后，孙某必将再兴灵庙，四时祭祀不怠。”
离开灵庙后，孙策却没有原路返回，而打算朝南下山。诸将无不惊慌，赶忙提醒他道：“孙将军，你走错方向了！这么走就会跑到敌人的大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