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父亲的离奇传说
蒋百里的父亲蒋学烺虽名气较小,但有一个离奇的传说。
蒋学烺(1851年—1894年),字泽久,号壶隐。他生于1851年,生下来就没有左臂,只在左肩下垂着二三寸长的一块肉,是个天生的残疾人。
据说,蒋光煦非常钟爱他的第五子,视为心头肉。可惜的是这个孩子早夭了,蒋光煦极为痛惜。他思子心切,殡殓时在亡儿的左臂上用朱笔写了一篇咒语,嘱其来世再见。硖石镇周围有不少寺院,蒋光煦与和尚们时相往还,熟知佛教“六道轮回”之说。
葬了亡儿后,蒋光煦仍不放心,到东山上的一个寺院去请教一位熟识的老和尚,问这个孩子能否投胎转世,再来蒋家给他做儿子。老和尚闭目静坐片刻,慨然言道:“人间之事,分分合合,皆因一个缘字。有缘则聚,缘尽则离,不可强求,强求无益。”对于这样的回答,蒋光煦并不满意,他坚持要知道这个孩子能否再来。老和尚拗不过,只得告诉他:“来是一定来,就是缘满,来了也不喜欢了。”[12]
后来蒋学烺出生了,他的音容笑貌酷似亡儿,活脱脱一个再生的第五子。然而他天生残疾,又体弱多病,蒋光煦对他的钟爱就大打了折扣,只能浩叹人世无常和造化弄人了。
在此之前,蒋光煦请来同乡秀才许羹梅和另外几个人共同编纂《别下斋书画录》,未及完成而许秀才不幸谢世,余人星散而去,使他颇感寂寞和悒郁。他本想借新生子的喜气冲刷一下秽气,没想到却是个残疾儿,这才体会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深意。
蒋光煦在世时,蒋学烺就受到父兄的歧视,品尝着人生的苦涩。等家遭大变、蒋光煦谢世之后,其他人自顾不暇,蒋学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这一年,他刚10岁。值得一提的是,蒋光煦也是10岁丧父,然而两人丧父之后的遭际,却不可同日而语。
年仅10岁的蒋学烺被家人送到硖石镇附近的伞墅庙里当了小和尚。出家之人就算出了族,族人不再认为同族之人,他无权过问家族中的事,也不能继承遗产。
蒋学烺虽只有右手,且体弱多病,但他非常聪明,喜欢读书。他能用一只手吹笛子,能随口编造唱词。他生性好动,并不喜欢寺院里的暮鼓晨钟和枯燥乏味的生活,所以他常常从庙里跑出来,回到家中与兄弟姐妹们嬉笑玩耍,不把佛门的清规戒律当回事。
蒋学烺的处境引起了袁花镇的名医朱杏伯的同情。朱杏伯与蒋光煦是世交,当朱杏伯得知故人之子的遭遇后,决定伸出援助之手。他设法让蒋学烺还了俗,带到袁花镇自己的家中,除供衣食之外,还教蒋学烺学医。蒋学烺本就聪慧,加上刻苦努力,又有良师指点,很快即掌握了岐黄之术,经常往来于临近海宁的海盐和平湖两县行医。他偶尔回硖石老家,也是来去匆匆,因为他还没有归宗。他经常落脚在朱杏伯家,与朱杏伯师徒情深,终生不渝。
1875年蒋学溥考中举人后,飘泊异乡的蒋学烺才认祖归宗,在硖石镇有了自己的家。前已提及,蒋光煦一妻四妾,子女21个。学溥排行第13,学烺排行第19,他们两人是一母同胞。学溥中举,是蒋家在科举方面取得的较高成就,他在族中的地位因之提高,说话有了相当的分量。他不忍再看到其弟飘零在外,就征得族人和朱杏伯先生的同意,正式把学烺接回硖石,认祖归宗,分给楼房三间、族田十五亩,作为成家立业的基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蒋学烺早就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件事一直没有着落。行医之余,他只有读书吟诗以度漫漫长夜,排遣胸中的郁闷和怅惘。他著有《泄怀集》二卷,由同乡文士朱昌燕作序刊行。朱昌燕在序文称赞蒋学烺的诗“审律之精,指词之雅,有专门名家所不逮者”[13]。他是个执着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命运虽给予他太多的苦难,但他绝不向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