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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兵伐南燕
东晋北方的南燕很不安分,在刘裕为国内政局焦头烂额之际,他在刘裕头上浇了一把油,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火上浇油的举动到最后演变成了引火烧身的结局。因为刘裕把他作为了第一个要清理的对象。
而刘裕,实在够强悍。
说说南燕。东晋时期,北方鲜卑、匈奴、氐、羯、羌五胡乱华,在北方广袤的大地上纷纷建立自己的政权,你方唱罢我登台,非常热闹。
而南燕,乃是由鲜卑人建立的几个燕国之一,位置在今山东、河南部分地区,首任皇帝是慕容德,其首都在几经变迁后定于广固(今仅存遗址,在青州西北)。
慕容德建国之初,振兴政治、发展经济、壮大军旅,把一个十六国中的小国家治理得有声有色。
但和其他国家一样,将国内打理好了以后,他就开始眼馋江南的花花世界了。
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上,来自北方的胡人不可例外地保持着霸占的原始本性,中原大地及江南富庶的资源能把他们的馋虫勾得满地都是。
慕容德也一样,他告诉他的士兵们:去江南,抢钱、抢地盘、抢女人。
公元404年,桓玄事败,慕容德抓住战机,以慕容钟为主帅,慕容镇作先锋,率步兵二万,骑兵五千,克期伐晋。然而遗憾的是,当此紧要关头,慕容德却翘了辫子,去阎王那里报道去了。大好良机就此丧失。死不瞑目啊!
慕容德死后,兄子慕容超即位。慕容家出美男,从金老笔下虚构的燕国后裔慕容复的仪容可见一斑。据载慕容超“身长八尺,腰带九围,精彩秀发,容止可观。”
但这位帅哥登基后却忘了自己的职责,贪图享乐,宠幸佞臣,史载其“不恤政事,畋游是好”(《晋书·慕容超传》)),“猜虐日甚,政出权幸”(《晋纪》),在经济上不仅“不养士息民”(《晋纪》),反而疯狂加重剥削,滥用民力,“赋敛繁多,事役殷苦”(《晋书·慕容超传》。被国内百姓称为“桀纣之主”。
义熙五年(公元409年),为了换回扣押在后秦国的母亲和妻子,慕容超不惜向后秦称臣,并把本国的伎乐献给姚兴,但是可惜的是南燕国内实在找不出多高明的乐师,于是他打起了东晋的主意,派兵掠地晋国边境,补充歌舞乐队。
慕容超实在不是个好皇帝,如果生于草莽,他也许会是个好儿子,好丈夫。但他偏偏选错了职业,在家事和国事之间,他的概念是家事>国事。
玩笑开大了。
任何国家都无法容忍自己的领土被侵占,人口被掠夺。更何况当时把持东晋朝政的是当世的猛人刘裕,他见到这种状况当即决定发兵攻击南燕。
虽然身为总理,虽然把持了朝政,但毕竟上头还压着一个皇帝。像北伐这样的大事刘裕一人也做不了主,必须拿出来大家商议一下。让刘裕没想到的是,将北伐的奏折交上去以后,招来的却是大部分大臣的口水。
大多数人认为益州、广州还没有消停,不宜大举北伐。但刘裕决心已定,他分析说:“西蜀偏远,谯纵实力不济,只求自保,不致外侵;广州卢循,暂时也没有资本挑起战乱。这次北伐只要速战速决,拿下南燕是没有问题的。”
一番口水战下来,刘裕赢得了三个人的支持,他们是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
这时的东晋朝廷,基本上成为刘裕、刘毅两人互成犄角的一股势力。孟昶作为京口起事的重要人物,说话份量极重;而谢裕是东晋著名军事家族谢家的当家人。相对于前两个人,臧熹地位要低得多,不过作为刘裕的参军也是非常有分量的人物。这些人虽然人数极少,但是他们极重的分量使得他们的支持变得有了决定性的力量。而这也让刘裕的北伐得以顺利成行。
409年三月,刘裕留孟昶守建康,自率舟师自淮水入泗水讨伐南燕。此次北伐,京口闹革命的强将悉数出战。
刘裕的目的很明确,只许胜,不许败,势必要消灭这颗讨厌的钉子。
五月,刘裕的大军到达下邳,弃船登岸,留辎重,直逼琅琊(今山东临沂北)。
晋军北伐的消息传至广固城,南燕朝堂乱作一团。众朝臣急议御敌之计,唯独慕容超不知死期将至,依然我行我素。
权臣公孙五楼是慕容超的佞臣,帮着慕容超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这个人对军事还有些见地,他向慕容超提出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晋军来势凶猛,不可直接迎战,宜据大岘(沂水北穆陵关),使不得,旷日延时,沮其锐气,绝其粮道,腹背击之。意思是说:晋军轻装果决,意图速战速决,我们绝对不能正面迎击他们。而应该据守大岘山,让他们无法进入我们的腹地,拖延时间,把他们的锐气磨平掉,然后断绝他们的粮道。另外再命令将领沿着山地向东进军,在背后进攻他。
中策:命令各地太守、县令,坚壁清野,凭险固守,“彼侨军无食,求战不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即命令各地的官员坚壁清野的防御,等待他们粮草出现问题,估计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的远征部队就会因为粮草短缺,被我们所控制。
下策:“纵贼入岘,出城逆战”。即把敌军放入大岘山,然后我们再出城迎战他们。
大岘是南燕国的南大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个晋师北伐首当其冲的战略要地,对南燕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它的坚守与否,直接关系到社稷的生死存亡。但是,尽管公孙五楼等费尽口舌,慕容超却拒不接受上、中两策,反而夜郎自大地说:“今据五州之地,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骑万群,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
战国时期的军事家说得好:骄兵必败!
公孙五楼的提议,刘裕的将领也想到了。有人进言说,慕容超如果派重兵把守大岘山,又或者固守境内的城池,把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到城里面,只把空荡荡的田野留给我们,那么,我们的大部队深入到敌国重地,便不单不能建立什么功业,而且还可能无法安全返回,到时候咋办呢?
刘裕胸有成竹地回答了将领们的置疑。
他大声地对左右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鲜卑人生性贪婪,没有长远的打算,前进的时候只盼望多多的掠夺,后退的时候又吝惜田中的禾苗。他们认为我们孤军深入,不能长久坚持,因此不外乎进军驻守临朐,或者退兵固守广固,一定不会据险要之地,坚壁清野的抵抗我们。这一点我敢向你们保证。”
一次危险的远征。从地图上可以看到:刘裕率军从建康出发,穿越大半个江苏省,再穿过大半个山东抵达青州,加之时值五月,天气炎热,孤军深入,何等危险!
不能不说,这是完全违背军事常识的一次行动,但刘裕就是刘裕,因为他本身就是赌徒,而且比任何人都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