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No.1—No.2
No.1
“会议说了什么？”我问。
“没什么特别的，”他说，“今天还有安排吗？”
“没……你有安排？”
“朋友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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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两颗香樟相对而立，枝条斜伸，留出颇具美感的蓝白空隙。最外层的樟叶似金绿两盘荧光染料翻在了一起，被风一搅和，便舒畅地摇头晃脑，熠熠生辉。
“两位要什么？”
“蓝山、拿铁。”文吟生说。
“芒果雪媚娘。”我说。
雪媚娘是随时可取的，咖啡则晚了一阵才被人送上来。
“谢谢。”我轻声说。
“不客气。”那人慢条斯理地应道，而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文吟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与那天生笑面的男子四目相对。
人脸匹配成功，这便是我们等的人了。
南纪砚，文吟生的发小。他们都曾在美国留学——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巧合的是，两人竟先后被F4T看中并被揽入其囊中。
良久，南纪砚伸出拳头。文吟生勾唇，也抬起手。
两拳相击。
“能耐不小啊……文吟生。”南纪砚说。
文吟生开口：“南……”
“哎——”南纪砚食指竖在了两人之间，“想好了再说话。”
文吟生瞥了我一眼，颔首：“哥。”
我想了想，跟着叫道：“纪砚哥。”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是南纪砚明显忍着笑的回应：“嗯，这个妹妹我喜欢。”
我稍加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低笑起来。
文吟生把对面的拿铁移到这处，自己也坐到了我旁边，南纪砚则于对面落座。
趁着南纪砚点单的间隙，我凑近文吟生耳边，唤道：“吟生哥哥。”
他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我落井下石：“哥哥，你耳朵好红。”
“……”
我偷笑，按开手机。
丫丫：好哥哥，你是不是和人打了赌，输了就叫哥的那种
HR：是
丫丫：先生不哭不哭
你本来就小
不吃亏
HR：……
文吟生倒扣手机，看向南纪砚：“你那位呢？”
他耸肩：“刚送上戏台。”
南纪砚的妻子唐梓杏是一名婺剧演员。我曾见过她在戏台上的样子，却没见过她台下本尊。
文吟生道：“恭喜，东亚区分会副会长。”
南纪砚接：“同喜，Tech-I‘OMO商场’发起人。”
“谈谈计划。”
南纪砚停了一下，说：“可能要出海。”
“活着。”
“能活，肯定活。”
丫丫：哥哥，你好直
能和我说那么长的话真是辛苦你了
文吟生一瞟振动的手机，知道是我发的消息，伸手拿走我的手机，在桌下盲打了会儿，还了回来。
海边的夜市很漂亮。
自动翻译：一会儿带你去逛夜市，别闹。
我抄起叉子开始和雪媚娘作斗争。
然而我还没动几叉子，手机铃便响了。
——君六九
夜市计划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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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四人桌换到了六人桌。
君六九示意村上先说。
“两天前，君先生为陆博士安排了到日本的航班，由我助他进行下一步逃亡。”村上说，“我没有在机场找到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怀疑他已经……”
“讣告没有更新。”君六九说，他眼睛红得可怕，疯狂之色在他的眼底氤氲。
梅棠卿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正事。”
文吟生问：“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村上把手机放于桌面朝这边推来：“这是我爱人生前所创的密码，我只在去年把它教给了君六八——他学了整整半年。”
那是张看不出任何意义的图，各种颜色无规律地混杂。
文吟生将它放大看了看——是张矢量图。
“什么时候发的图？”文吟生看向村上。
“我哥抵达万康后。”君六九答。
村上点点头。
这么短的时间，超AI很难解开这种密码。
“发给我，”我说，“我让Summer试着破解一下。”
文吟生把村上的手机推回去，问君六九：“有谁和陆博士通过话吗？”
“没有，”君六九说，“通缉令出来后，送他安检前，没有。”
“安检后……”我小声道。
“应该不会，”南纪砚说，“通讯信号能被锁定，这个常识他肯定知道。”
我猛地攥紧手机：“如果，是一个不得不接的电话呢？”
不对，不是不得不接，而是不愿不，或者下意识地就接了。
Tech-I东亚区总部八号机，曾关注过一串数字。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拷贝了那串数字。
然后打开通讯录。
——有。
渡边绘美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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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再次回到万康是陆华博士失踪后的第三天，此时官网才传出这位前任东亚区分会会长失踪的消息。
Tech-I东亚区总部，二号办公室。
东亚榜Top8-14的七位成员此时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见门被突如其来地打开，均朝这边看来。
“生哥！”坐在最中间的林韫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生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我进总会了！”
说着，他快步走向我们。
文吟生抬眸一扫室内的人，沉声道：“出来外边说话。”
林韫一愣，眼带询问地看向我。
我在他完全转过来前先一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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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秋风微凉，天高云淡。
“认识这个人吗？”文吟生把手机屏幕转到林韫那侧。
林韫双眼一瞬间直了，右脚往后退了半步，又收回。
半晌，他颤颤地开口：“……陆华？”
文吟生连点了几下头，放下手，道：“前几天东亚区分会大选结束后，你向协会提供了他的位置？或者，我更具体一点——Tech-I庆典的晚上？”
林韫那少年般澄澈的瞳孔一缩，他张了张嘴，却不答话。
“不要否认，林韫，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来找你。”文吟生轻笑，“是不是觉得为协会做事很安全，以至你连擦脚印这么基本的素质活都不屑去做了？”
林韫舔了舔嘴唇：“生哥……”
“闭嘴！谁是你哥？”文吟生低斥，“林韫，你的头脑很正常，不可能不知道协会要这个被通缉的人的位置是做什么。陆华差一分钟就登上飞机——你是在杀人，懂吗？”
我见他脸色渐渐阴晦，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文吟生仰面吁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盯着林韫。
“解释啊？
“告诉我那时你受人胁迫，被一把刀抵着脸定位陆华。
“你要资源，‘竞技场’里的不能捞吗？我手里的不能要吗？”
我垂眸盯着鼻尖，而后干脆闭上眼。
稳重如他，也有如此失态的一天。
文吟生和林韫，同期加入协会，一路向上走到Tech-I东亚区总部二号办公室。
他们本该是彼此最合拍的同伴……
“我没有受任何胁迫。”林韫目光越来越暗，“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势利、卑微、冷血。看清了吗？生哥，你也是世界上难得的天才，就甘愿困在这个鬼地方？
“是我不该考那么高的学位出那么大的风头然后被F4T看上？还是不该在事业上升期被打倒一个团体的底层一步步爬起？我明明可以一个人发展得很好啊……
“我只是谋个好环境——生哥和嫂子都有这种想法吧？没有资源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他陆华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我皱眉，不悦地看过去：“林韫你不要骗自己了，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点敬畏心还是要有的，无论是对科技，还是对人性。”
话音一落，我自己先愣住了。
林韫声音沉痛：“我知道……可是嫂子，来不及了……我讨厌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再会。”
说完，他脚步踉跄地朝楼梯口跌去。
我出神地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文吟生问。
“举头三尺有神明……敬畏心……”我喃喃，“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谁告诉我的……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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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ch-B开始乱了。
那是一场空前的罢工潮。
Tech-B是协会下辖的组织里极特殊的一个，早在二十年前，Tech-B人造人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其成员数。而二十年后的今天，组织内有过半的成员是其自产的人造人——要知道大多人造人不会成为Tech-B的成员。
这场罢工潮，先是由东亚区的转基因人与克隆人带头组织，再由协会于世界各地的人造人团体延续，最后由包括APPAN部分成员在内的反协会人员进一步恶化。
领导的话喊了，官网的信息炸了，绩效的威胁做了。
没什么用。
于是血腥味开始漫延。
君六九说，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摆脱协会的交通封锁的契机。
君六九：东亚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得想办法逃出去，或许需要你们的帮忙
丫丫：你做得这么激进，不怕F4K找上门吗？
君六九：既然暴力无法避免，那就努力让它降到最小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协会好像顾忌着什么，不愿杀我
当然，危险也是有的
所以，风险我担，风头我出
丫丫：需要我们做什么？
君六九：请帮我拔去身边的眼线——据我所知，Tech-I已经控制了千永的监控网
丫丫：难，对手是数十个Tech-I精英
吟生明天去千永看看情况
还有什么需要？
君六九：护好棠卿，协会给的免死金牌不知道能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