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No.7—No.8
No.7
“也亏是二十多年前,更亏是F⁴T默许的凶杀……”君六九盯着手机,“否则,如果碰上DNA检测……”
他没继续说,只是滑了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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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nda B:来了吗?
没看到你
Ken B:遇到了麻烦
马上去
Brenda B:快点
我要了香槟
Ken B:嗯
“老地方……”脱胎换骨的Ken轻笑,开始破译对方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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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是一项既需天赋,又需胆识的活动。
但若没有一定的能力,空具天赋与胆识也无用。
因此当他首次开枪时,子弹不意外地射偏了。他没想到枪的后座那么大。
代号为“Brenda B”的女杀手一惊,条件反射地掏枪。
下一瞬,她就被强酸泼了满脸。尖啸还未出口,对方的枪口已经抵在她肺部。
他手下的第二条生命,处理得非常粗糙。可不知是不是神明保佑,在酒吧里的人发现死人时他早便走出老远,于是又一桩悬案诞生。
那时Ken心里没有分毫慌张——杀一个人和杀一万个人有什么区别呢?刑法上都是死刑,顶多终身监禁。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他不能走回头路,后面是无尽的死亡。
而眼前的……
Ken抬头,老旧路灯滋滋响动。白日里落了一天雨,浓云散去。背后,明月将光华倾泻,自己的影子被狠狠拖拽出来,细长鬼魅。
——是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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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又一次登陆F⁴K的内部小网站,他是真的聪明,蛛丝马迹常常能被他极致放大。
F⁴K的体系,分为A、B两组,名义上是防止独裁的躯壳,实际上嘛——A、B组成员合作、厮杀都是常事。
Ken与Brenda都是B组的杀手,像他们那样合作任务的情况很少很少,杀手们喜欢单独行动,非常不喜欢暴露自己,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并不熟悉。
沉寂了好一阵,Ken开始接任务。
他有一个天然优势,他可以随意破译其它杀手的资料,知道对方的强弱、习性。结合自己的资料,Ken渐渐地找出从前与原主接触过的杀手。
并且,一一除去。
反正F⁴K不阻止内部流血。
在杀死原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天生适合这个职业。而那一次次与同类的对决,更是磨练出他不凡的本领。
解决了内忧,Ken却不满足于现状。
F⁴K虽在很大程度上从属于F⁴T,但他们也会接外面的任务,有人为钱,有人为名,有人为刺激。
Ken有自己的想法。
F⁴K的杀手与F⁴T的科学家在他眼里只是一群臭虫,他们嗅不到自由的空气。只有他的强大与仁慈,才能拯救那些可悲的虫子。
他要往上爬,斩断一切束缚。
恶魔蛰居在他手上,正如他左臂的疤痕。
Ken只要一转身,就是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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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后。
“美国……”Ken眯眼。
“嗯,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处理伤口了。”周济一边洗手一边道,说完自顾自笑了,他明明是专业水平排东亚榜前三的遗传学家,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名杀手的外科医生。
“笑话,”Ken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筹码去救君六八君六九?”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周济微笑着擦去手上的水,“他们是我的儿子。”
Ken刷地站起,走到桌案,提笔利落地在一张纸上写下几座城市的名字。
他把纸交给周济,话语没有起伏:“炸药埋藏点。”
这是他这些年筹备的东西,他不介意借给周济用一用。
周济讶异地看着那张纸,几秒后恢复冷静,将纸送入水槽中。血水很快吞噬了它。
周副会长看向Ken,心知一张冷淡的面具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与这名杀手融为一体。他改变了太多太多,从疤痕,到耳钉,那对K字型耳钉。
Ken有很多K型耳钉,但他最爱的,也是今天戴的这副黑体金边的耳钉。
这是他在杀死第一个人后获得的纪念品。
周济笑道:“谢谢你,江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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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匹兹堡。
Ken一路想了许许多多,他走到今天,杀掉的人不计其数,他以为自己对死亡无感。
可当周济真的出国时,Ken恍然明白——自己不甘。
他找到周济的住处,破门而入。
“周济,别去了,不值得。”
周济见到他,脸上没有意外,继续披好外套:“Ken,你要知道,他们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欠他们太多了。”
Ken一咬牙,往周济手里塞了个东西:“把保命的家伙带上。”
周济松手,那东西掉落于地,赫然是一把银色手枪。
“这玩意儿,更适合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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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对死亡还真是无感的。
周济死后,Ken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嘲他那日在匹兹堡拦下周济——这肯定是他多年来做的第一件多余的事情。
第二个想法,则是思量以后怎么让“炸药幕后人”和自己撇开干系。
大概两年前开始,Ken亲手在F⁴T的一座座高楼与研究院中布置炸药,威力有大有小。他设了机关,唯有知情人在远程对特定代码下达指令,炸药才会被引爆。
“爸爸,你找我……”轻柔的女声响起。其实她没必要开口,她尚在门外时,Ken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15岁的姑娘模样是真的嫩,那张脸有中国女性的清秀与风骨,细长的眸子垂下,眼尾自然地挑着,一副乖巧顺从的态度。
——他的养女,科笑闹。
他在万千人中挑选了一双儿女,作为自己手中的两把利器。
“听说你和F⁴T北美区分会会长关系不错?”Ken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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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
箫悦,Tech-I北美榜Top1,卡兰尼克教授的学生,一个对科研极其认真的人。
同样也厌恶扭曲科研的F⁴T协会。
多么完美的傀儡啊——Ken把引爆程序交给了她。
六年后,箫悦死了。
又过了两年,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赌场里,Ken将炸药引爆权转移到箫悦的女儿手上。
——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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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时间4:00。
君六九只睡了两个小时,说实话他很习惯这种作息。
洗了把脸,卧室里传来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蕙雅:我回国了
刚到
国内有事要做可以找我
69:千永注意一下
蕙雅:嗯嗯
君六九披好毛呢猎装,打上领带。手机依旧被他放在床头柜上。
今天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APPAN那位神秘的创始人,将降临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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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AN原名“Appropriateness”,是西欧的区域性反F⁴T协会地下组织。虽然和君六九打交道的一直是APPAN里的Tech-B成员,但实际上,它收纳了协会所有组织(包括Tech-I等)的反协会意向者。
组建APPAN的人才据说是F⁴T总会的成员,可在君六九接触过的人中,竟无人知晓那创始人的真实身份。大多人加入APPAN的途径,不是朋友推荐,就是某天办公桌上突然多出的一封邀请函。
那样的人,令君六九都好奇得紧。
但当他见到真人时,却是啼笑皆非了。
那青年身姿笔挺,风度翩翩,手持典雅华贵的文明棍,施施然来到歌舞会中心。
他躬身行礼,蓝紫调的灯光染艳了他本圣洁的白礼服:“幸会,我的名字是劳埃德·维纳。”
君六九轻哂。
歌舞会……他说呢……难怪据点在歌舞会。
想到两个月前被追杀的APPAN成员,再看前方仪态得体的英格兰绅士,君六九神色一凛,右手缓缓放到腹部。
“久违了,君先生。”劳埃德停在他面前,抬了抬帽檐。
君六九倚着一张桌子,腰身后缩,额角冷汗滑下。
“劳埃德·维纳,”他说,“我看不懂你的立场。”
劳埃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
“君先生,您还好吧?您看起来……”他眼帘一垂,视线扫过君六九手上缓缓突起的青筋,“很痛苦的样子?”
“当然不好,”君六九撑起腰背,一滴汗珠自他削瘦的下巴坠落,“如果明天我的病历里出现胃切除,就更不好了。”
“噢,我明白了。”
君六九掐着腹部的手收得四紧,冷笑溢出他的嘴角:“我们好好聊聊吧,我需要一些糖。”
于是面前这白礼服绅士含笑对他身边人道:“所有甜食,谢谢。”
很快便有一盘盘东西被呈上来。君六九左手生理性战栗着,抓过一杯颜色鲜红的果汁,汁液荡漾,几滴洒落至他病态白的皮肤上。
“那几位APPAN的成员最后怎样了?”君六九率先开口。
“啊……在这悲伤的秋季,西欧先后有十四位杰出的科学家在旅途中永远地闭上了他们睿智的眼睛……”劳埃德低唤了声基督,“我知道其中有你的法国朋友伊夫·弗朗索瓦,真是太遗憾了。”
君六九合了眼,似乎能感受到那位法国人正用他热情的蓝眼眸注视着自己。
他抬眸:“那么,我的家人呢?”
“你知道的,一旦你做出以死相胁的幼稚举动,协会就不会把枪口指向他们。”
“我的父亲……当年真的去找卡兰尼克送死了吗?”君六九揉着肚子,他的胃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难受得厉害了。
“当然。”劳埃德轻轻摇头,“我敬爱的父亲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周济更愚蠢的人了。”
“你的父亲……对了,是你父亲让你来这儿的,不是吗?你本可以如往年般在黑暗中冷漠地观察着APPAN的发展……但是今天,你来了。”
劳埃德仰面,叹道:“是啊,我来了。这里有我父亲想要的利益,而那也正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君六九看见对方狡猾地笑了笑,那人答:“我想要它变得更好。”
“它?APPAN,还是你自己的生活,或者……整个世界?”
“三者皆是,”劳埃德歪头,帽檐的阴影倾斜,“‘我知道这世界糟透了。相信我,我比多数人清楚。’或许你看过《V字仇杀队》?”
“不,我没有,那是本什么书吗?”
“那是部漫画,也是电影。”劳埃德下颌习惯性上仰,好像那样,他就能透过一切,望向苍穹,“故事的开头……”
“对不起,我对它不感兴趣。”君六九拇指摩挲着杯壁。
“好吧。”英格兰绅士失落地说。
君六九将杯中甜得发腻的果汁一饮而尽,他轻咳,抹了把嘴角:“世界再糟糕,维纳先生,在你手里,它也没变得很好。”
劳埃德眸中笑意略浅:“我很抱歉。”
“我不期望让你相信它还是挺不错的,”君六九说到这里,闷笑,“甚至如果你告诉我世界有多美好,我会反驳你。但是,没有人可以推翻既定事实。”
劳埃德目光虔诚:“感谢上帝的考验与保佑。”
君六九把空杯搁在桌上:“那我换个角度,维纳,你不觉得你的养父已经快抛弃你了吗?就像他抛弃APPAN的十四个人,就像他抛弃陆博士……他让你来这儿……如果我们赢了,你依旧是他的孩子。但如果输了,你就失去了所有价值。”
“噢,天。”他笑叹了一声。
君六九盯着他没有丝毫破绽的脸,半晌笑了:“收起你可笑的利益观,离开这里。你清楚我不信任你。我只是想让一些人稳定地脱离F⁴T,无论你来这里想做什么,我都不允许你将局面弄得一塌糊涂。答应我,维纳,不要插手F⁴T的闹剧,去更远的地方寻求你的利益吧。”
这位绅士敛眸:“Gene Sixty-nine,F⁴T最高明的辩论家,你几乎要说服我了。”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