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流民村
水波抱着小松可算是走到自己的家了。
院子里槐木木头做的架子上面，有四五个竹笸箩，养的是蚕宝宝。桑树下晾晒着一件女孩子的青罗裙子。
三间茅草屋正好对着篱笆门。
“阿姐，阿姐，”水波大声的嚷起来。
水波走进茅草屋内。
一张织布机后面，坐着一位清秀的女子，正在不停的织布。
女子是水波的姐姐，蚕女！
梭子左右飞动，女子微微抬头看见水波，满头大汗。怀里抱着一个铁疙瘩。
蚕女轻声问道
“这是？”
等水波走近一些，蚕女方可看清楚，他抱着的是一个人，有些惊讶的问：
“这，这是谁？”
水波急忙的走进自己的睡房。
“不清楚是谁！我在白水河里捡回来的。随着一团绿藻飘过来的。”
水波把人放平在木板床上，仰面朝天。
蚕女离开织布机，收好长裙子，洗一洗如玉的纤纤手指。从墙面取过来悬挂的药箱子。
扶着墙面，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接近水波。拉过来一把槐木椅子。坐在床边。仔细看看床上躺着的人。
手脚浮肿，还有微弱的脉搏。呼吸虽然微弱但匀称有力。
蚕女示意水波，
“把他的头抬起来。”
水波抹一把自己脸上的汗珠子。双手抓住肩膀，铁头离开床板。
蚕女的纤纤玉指，轻轻转动铁疙瘩面罩，竟然退掉了。铁疙瘩面罩离开小松的大头，露出脸。
褶皱的脸皮，浮肿的肉，有曾经被火烧过的痕迹，尚能清晰二辩的只有这一双眼睛，
蚕女吃力的捏住铁疙瘩，防止掉了，砸在床上，砸在这个人的身体上。
水波慢慢放下小松肩膀。
从蚕女手里接过来铁疙瘩，放在床底下。“哐啷”
蚕女打开药箱子，拿出银针，
还有一瓶还魂膏，银针针尖山粘些许药膏。
纤纤玉指将三根银针轻轻的捻进了百会穴，檀中穴，气海穴。
不一会儿功夫，床板上的人苏醒过来，咳嗽一声。
眯着眼睛，仿佛看到了神仙女子。
水波扶起他来，扭头冲着地面，呕吐起来。清水，绿藻，污泥，吐了一地。才慢慢的放下，躺平了。
蚕女拔出三根银针，放进药箱子。起身离开房间。
水波把地面收拾干净。擦洗干净他的身体，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
蚕女走进南面的拆房，厨房。掀开米缸，还有一点点小米。用水瓢全部盛出来，淘米，洗的干干净净。再放进铁锅内，倒入水。点燃木柴，烧起来。
蚕女“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
水波“一会儿，炖鱼汤吃吧。”
“晚些时候，先吃一些稀粥，会好一些。”
“阿姐，这个人不会是恶人吧？”
“既然被你抱回家，就跟咱们有缘。恶人也好，坏人也好。我们跟他过去无冤无仇，他也不会为难我们姐弟二人。”
铁锅内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肆意的香气飘满了简陋的茅草屋。
灰色的炊烟袅袅，随风飘摇散入天空。院子外的两只大喜鹊，吱吱的叫起来，飞到树梢，飞到屋脊上，飞来飞去。
蚕女掀开锅盖，看一眼铁锅内的小米粥。取过来木勺子，盛出来一碗。
“先晾一晾，稍微凉一点点，你再去喂他！温暖而深情，洋溢着炽热的心意。
水波稍微等一下，端过来米粥，汤匙搅动一下，舀起来一勺儿，放到唇边，吹一吹。抿嘴尝一口。
“凉一些了，可以喂了。”
蚕女点一下额头“嗯，嗯！”
水波坐到床边。床上的人睁开迷离的眼睛，看清楚这个身边的人，又闭上了。闻到了米粥的芳香，还有一个人的体香。
水波舀起来米粥，放到唇边吹吹，送进对方的口中。米粥轻轻的溜进去，到了嘴里面，继续溜进空空的胃里。温暖四溢，充满了四肢，扩散到五脏六腑，乃至全身。
床上的人重新睁开浮肿的眼睛。看着碗里热烘烘的暖洋洋的米粥，又闭上了眼睛。只有眼睛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可以照亮整个屋子。眨一下，闪耀着光辉，照亮了黑夜。
蚕女回到织布机上，把剩下的线织完了。低着头，心里面想着什么，盘算着什么。
夜暮静静的落下来了，水波在地上铺上一张牛皮，瞅瞅床上的那个人。水波仰面，自己躺在地面，枕着自己的双臂。
“这个人的脸，曾经被火烧过吗？难道是大火后，逃离出来的？有家人么？还是被人陷害，掉进了白水河？飘到这里来了。”
水波抬头看看床上的人，
“他不会是坏人吧？万一是欠钱躲债投河呢？还是官府通缉的犯人么？身体，脸上没有官府刺字，应该不会是犯人的。如此弱小的身躯，更不像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小偷么？也许是吧，身体轻盈娇小，可以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水波看看屋外昏暗的灯光，知道阿姐还在织布，家里的大部分生计都是靠着阿姐织出的布匹。我这打鱼，是靠天吃饭的，已经是第四天，今天才能叉到一条鱼，不知道明天后天什么样子啦？我这个大男孩，哎，还要依靠阿姐。
水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屋外昏暗的灯光下，蚕女还在继续织布。
蚕女取下知乎织好的布匹，卷起来，立在墙角处。
蚕女找出一些五色线，红的似火，金的如光，青的像水，黑色如炭，白如冬雪，再次放进织布机，织出一副彩色的梦，彩色的童话。
一根根五色细线，一丝丝心动，一缕缕情思，一滴滴血泪，裹着木梭子滑动，渐渐模糊的丝线，织成一张五色的布。
忙个不停的织到深夜，金鸡鸣叫，东方鱼肚白，五色彩霞溜出来。
蚕女剪断刚刚织好了的五色布，柔软，轻盈。
在五色布的左右两边，缝制上两根五色彩线，一个五色的面罩，缝制好了。然后用五色布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只露出明目双眸，蚕女嘴唇微微一笑。
吱呀，咕咚，哗啦，哐啷，
哒哒哒哒哒，
“水波，水波，”
蚕女惊呼起来！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