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谋
“阿言,传闻医者,善医更善毒。”
“你说这个干什么?整个皇城,能称得上善医的,不过杜浪一人耳。善医者更善毒本就不过传言,从未有人见过杜浪使毒杀人。更何况,他已经被乞老所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阿言言之凿凿地打断胤的推测。
“可他还有个徒弟,是那顾家小姐……”胤闷闷地说出口。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他,其实是顾家小姐?你怎么知道她是杜浪的徒弟?你是不是见过她?”阿言倒是有点被八卦扯走了思绪,一时间忘了他们最紧迫的。
胤又继续喃喃道:“我知道她会是变数,所以故意让阿需给曹滨出了谋划,留了五十至七十人至我们身侧护卫,以曹滨贪生怕死的性格,定会带走一大批士兵。却万没有想到,许柬之会把所有赌注皆系于她一人。那么,她,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难到五十人都动不了她?”阿言惊讶出声,嗓音尖锐而破碎。
胤无奈地摇摇头:“多年未见,我本就未能见识过她的毒术,也不知道究竟何为毒术。”
阿言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胤,她若真这么厉害,为何他们还要送她出城?直接以她一人之力抗我们两百人的士兵想来也不是难事啊。”
阿言瞥了一眼身后脚下被打断了腿骨的两位城主与城主夫人。
胤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在等。”
“等?这可不是个好办法。这两位城主的性命多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阿言亦摇摇头。
这件事情要回溯到梦城家宴开始前。
家宴之前,许柬之与赵偏隅、殷都御进行了一次密谈。
此密谈以家宴作掩,避开了一切梦城与皇城的人马。
赵偏隅与殷都御一入许柬之的书房,便被引向了书房内的一处密道。
而在书房内取代他们三人的,则是三个与他们身型相仿的口技人。
密道内殷都御率先提问:“那是逐鹿盛会的口技胜者?”
许柬之点点头:“事发突然,连这密道也不过只许一次密谈,逐鹿的各项胜者也只得这一次出场。”
“情况真就已经严重到此番?”赵偏隅颇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秘卫探知,我方重要人马已被全面监控,若是自此密道而逃怕是不过五刻,皇城之人便会行动,到时,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许柬之摇摇头。
他又继续:“曾以为这密道无意间的开启就是我们最大的后手,如今也只能稍稍雪中送碳些罢了。”
“我看秘卫传来的消息,皇城来的是两拨人,且双方互不对盘,我们是否可以以此为契机,送你们出府?”殷都御打断许柬之的神伤,提议道。
“绝无可能!他们的内讧可以利用,但绝不可能让所有人出逃。”
赵偏隅像是看出了许柬之的小心思,又继续对许柬之道:“即便是你们想以身护弈弈和阿许,他们出逃成功的希望也十分渺茫,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殷都御被赵偏隅突如其来的推测吓到了,他知道,赵偏隅能说出此番推论,在阿爹的心中怕是已作了打算。
“秘者,探也。金者,战也。顾老小子迟迟未选出继承者,便说明,金卫日后是要交到弈弈手中的。”许柬之颇为沉重地说出。
他是一日日看着弈弈从一颗小萝卜头长成如今的模样,每每想起她有可能身披战甲,浑身浴血,他心中也有说不出的心疼。
他曾以为最是心疼弈弈的顾老小子,定是舍不得她身染鲜血的。
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没能说动顾老小子改变心意,想来,他们再不舍,她也必须成长。
“与杜大哥最后留下的乞老的批语有关?”赵偏隅似是想起了什么。
“甚至是与更早前杜大哥散尽所有推演之力,得到的判词,亦有关。”许柬之叹息着说出判词。
“一人冢,三生魂,人销城亡犹昨日。”
“三生?昨日?这判词莫不是有误?”赵偏隅听了也颇为不解。
“别说这判词,就是那批语,也像是哪里有问题,可我却又说不出来。”许柬之摇摇头回复赵偏隅。
“那为她取名为弈,博弈之弈,也是杜大哥和顾家那老小子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金卫从未要交到任何人手中?哪怕阿许娶了弈弈?”赵偏隅心里一惊。
他本以为取名为弈不过是杜浪推演所得。后弈弈不能习武,根本拿不动顾炎的丈矛,他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弈字是挡煞的,能挡挡弈弈不能习武的晦气,却原来不是如此。
“是……”许柬之更加头痛了,他既背着杜浪应下了殷晟,又不想失信于他。
“那阿都呢?秘卫呢?”赵偏隅心下一惊,以许柬之重诺的偏执,秘卫该不会送于阿许之手吧!
“我?秘卫给阿许好了,我嫁弈弈,被金卫罩着,想来也是不辱没这少城主的血脉的。”殷都御痞痞地开起玩笑。
“你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可是怪我,让你失了这少城主的身份,少了这少城主的荣光?”许柬之说着就要把抬起的手往殷都御脸上招呼。
“你打你打,我从不在乎什么少城主之位,可我在乎的你却又生生往他人手里送!”殷都御不明白,阿爹到底在筹谋什么。
“阿都!”赵偏隅想要打断殷都御的话语。
可哪知,殷都御更加来气了:“本来就是!阿许分明已经和邹千羽私定了终生,秘者为探,梦城没有能瞒过秘卫的消息,可你依旧执意不去退婚!你有想过你这样对待弈弈的,她以后深闺白骨,如何自护!”
“因为金卫可以换主,而秘卫,绝不能!”许柬之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能与不能,不过是你醉心权力的执著罢了。”殷都御脱口而出。
倒是许柬之率先冷静了下来,他深叹一口气:“你也快十八了吧,再过几个月,即会懂的。许家的事,是整个雪园最难以逃离的痛苦,守着雪园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若是可以,千万不要把任何人牵扯进来,进来了,就再难出去了。你若是真心喜欢弈弈,不妨再等上几个月,再做决定也不迟。”
“若真是以她一人便可撼梦城百年基业,我们不妨以她为筹,赌上一把?”赵偏隅打断他们父子俩的争吵。
许柬之:“未尝不可!且从秘卫收集的消息看来,那位曹大人不过是个手握重兵的草包,真正难以对付的是那两个年轻人。”
赵偏隅:“那两个年轻人怕是大有来头,不然那曹大人不会屡屡给他们难堪,却迟迟不下杀手。”
殷都御:“可那两位可不是这般想的,他们想要这位曹大人的性命,且似是必须在梦城境内。”
许柬之:“那我们就用弈弈的假死药送他们出城,去往鸣粹,他们必定会派人追击,但……”
赵偏隅:“但我们给出如此绝佳的条件,以那两位的手段心性,定会让姓曹的追击弈弈和阿许,且曹大人、弈弈、阿许三人他们皆想留下。”
许柬之:“先看看弈弈能否在这一刻绝地中爆发出求生的力量,实在不行,到时候去接应他俩的阿都便以那位曹大人身边的内桩策反他。以那位曹大人的无脑,定会与阿都他们合作。阿都指出他的内桩,若是人数相差悬殊,少指几个,多指几个也无甚关系。他们狗咬狗,弈弈和阿许定能趁隙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