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柱山上仙

年代已不可考究，又不在史家中记载，恍恍惚惚似是一块时间上的断层。这地方更是似有似无，却大的出奇，有大能者遍寻此方边缘，只发现是个无边无际，所寻之处不知是为所寻者而生，还是本就存在。

这方土地上的一处所，碧草悠悠的山坡上，几株老柳树树影婆娑地立在一个安静的小村庄村口。

此时正是正午十分，家家户户都已经生起了炊烟，燥热的天气下，茂盛的柳树枝一动不动，树上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要不是树下几个顽童的追逐，这当是一副静谧美妙的村居图。

“赵能，你们等等我。”一个小胖子，前额顶留着一撮头发，披着一件无袖短褂，追逐着前面的孩子，有些奇怪的是这腿粗，胳膊粗的六七岁小孩子后面竟然跟着一只同样肥胖的花猪。这花猪半大小，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吉身边。

前面奔跑的小孩子，冲着赵吉又是扮鬼脸又是扔石头。

“赵吉，赵吉，吃猪食，和猪睡，整天领着猪打转。”那些小孩子们，用自编的歌曲埋汰赵吉，只见那赵吉笨手笨脚的咕咚一下摔倒在地，年幼的他因为同伴不跟他玩，嘲笑他，再加上刚刚摔得那一下着实不轻，半是委屈半是疼得径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孩子们，见此情景，怕赵吉家的大人责骂，一哄而散了。

小胖子赵吉哭泣了很久，直到有一位身穿粗布裙装的年轻美妇来到跟前，赵吉才停止哭泣，哽咽地望着这美妇。见这美妇并不说话。

随后赵吉一声“娘……”便要继续哭。

“唉。”一声叹息，赵吉娘蹲下身子，抚摸着赵吉的脑袋，赵吉这才擦了擦眼泪，通红的双眼说道：“娘，他们不跟我玩，都因为这头猪。”说着赵吉一脚踢向身边的花猪，花猪哼唧一声躲得远远的，但还是不离赵吉三丈远。

见这情景，本来慈祥的母亲，柳眉一拧，喝道：“无知的小子，那是你的本命兽，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能无故受气与它。”

见母亲发火，赵吉低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要这本命兽有何用？整天因它受尽冷落白眼。”

“你试着跟它说过话吗？”赵吉娘问他。

赵吉摇摇头回答：“这猪除了能跑之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赵吉娘奇怪道：“这倒是个怪事，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

提起赵吉的父亲，赵吉赶紧问道：“娘，爹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吉娘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说道：“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本命兽帝江，威名远播。”

“他去哪了?”着急问道。

“唉”赵吉娘叹息一声“打从你还没出生为娘就再没见过他了。”

每次赵吉问起父亲母亲都不愿多说，深色暗淡。赵吉性情单纯，乖巧见母亲不愿多说，站起身来拍拍泥土拉着母亲的手回家去了。

这世界无个名称，前面所说因那大能寻边无所得，死前跟追随者说起：“此世界，并非无边无际，皆心中好奇所化，所到之处因念而生，是以总寻不得边界。”

众人信者有，不信者亦有，于是信者便以唯心说作为信念支柱，不信者以唯物反驳。因宗教信念不同，两派大打出手，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因唯心者部众少于唯物者，虽最终两败俱伤，但唯心者所剩无几，寥寥数人逃的逃躲的躲，世上几代人后已经渐渐忘却唯心与唯物的争斗了。

当今，因为修炼之风兴起，满世界门派林立，地盘争执，资源抢夺，争斗不断。由不得说起这修炼体系，人群之中能修炼者百不出一，世界还是以凡人为主，奈何基数庞大，虽然说即使能修炼的大都资质平庸，但佼佼者亦有不少。如何修炼?能修炼者大都具有本命兽随体显化，本命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有动物，狮子老虎，飞禽走兽，草科里蹦的，水里有的等等；有植物，参天大树，槐树杨树榆树，芍药牡丹百合，狗尾草藤蔓等等，更甚者有神奇异兽，四方灵兽，五行精灵等等，世上出现过两次以大罗金仙为本命兽的修炼者，惊鸿一瞥再难一见。修炼者以修本命兽为主，以打磨筋骨，强健精神，再辅以本命兽本身具有的能力作为修炼方式。但如何修炼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修炼法门，或静心凝气或穷凶极恶或锻炼红尘等等。

修炼者等级按本命兽的等级划分，一级凡胎，即肉骨凡胎和普通动物无分别。二级开窍，即本命兽获得自身特有的技能。三级化身，即本命兽可与身体融合操作更加灵敏，主人的各项能力也会根据本命兽的特征有所提升。四级成精，即本命兽具有了自主意识能更加有效的施展自身的能力，同时可以单独修炼。五级通天，即本命兽通晓天地阴阳，更能融合天地根据天时地利施展更加强大的能力。六级化界，即本命兽可开辟空间自成世界。七级人仙，即本命兽化人可再生本命兽，八级地仙，即本命兽化成的人已经可以代替主人行走天下不死不灭。九级天仙本命兽已成大罗金仙，掌控世界。

名门大派坐镇者大都六级化界，自成一界，在界中创立的门派。这都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派了。遑论七级以上更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了。

且说赵吉所在的那个村子属于两界山镇所属，两界山顾名思义夹在两个大国中间的分界线上，一国名叫沧澜，一国名叫乌羌，因为分不清归谁国所辖是各种罪犯盗匪的逃生地，也是各种情报消息买卖所在。

中间天柱山耸立如参天巨棒直上直下，人人都说这山上有神仙，但又从未有人见得。天柱山山下有神庙，香火旺盛，人来人往的由神庙衍生出集市来，两国的珍馐玛瑙，牛马羊，鱼鲜也都渐渐在这里交易于是越办越大。也是高门大派采办货物的场所。

一日恰逢一年一度的大集会，沧澜乌羌两国的大商人都来此售卖货物，更有两国的杂耍歌舞表演，好不热闹。

据此地10里的老柳树庄，赵能几个孩子商讨一块去集市看热闹，旁边听得真切的赵吉百爪挠心一般也想跟着去耍，奈何几个孩子不带他，赵吉觍着脸像放风筝一般吊在后面也偷偷跟着去了。

集市真是热闹啊，熙熙攘攘的，赵吉光顾着看热闹就慢慢被赵能他们丢下了，他倒也不急，回家的路也是记得。看看画着脸的傩戏，看看翻跟斗的猴子，眼馋一下熠熠生辉的糖人，走马观花一般，挤过人群径直来到了天柱山的山门下，爬了几阶石梯，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穿着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的人群，像一块颜色不断变幻的绸布，不由得看的晕了，也是乏了竟然依靠着玉石栏杆睡了。

此时不远处两个长相怪异的男人分开分群走了出来，一个尖嘴猴腮，连鬓胡子身材精干，露手露角处都是毛发，身穿合体的蓝色僧衣僧袍，很是板整，肩上扛着儿臂粗的镔铁齐眉棍，另一个口阔鼻方，一双招风耳比一般人都大，身宽体胖，宽大的僧袍向一件披风一半，衣襟大开袒胸露乳，毛发如钢针一般，行走间大肚子上的褶子开合着，手里拎着九齿钉耙。

周边人惊奇，有人嬉笑道：“你看这两人，一个像猴，一个像猪甚是般配嘞。”

旁边一人赶紧拦住那人说道：“不要命了，你可知道这是行走世间的修行者，看样子已经化体级别了。”

以前只见过领着猪牛羊像是猪倌羊倌的修行者，今天真是大开眼戒总算见到个神仙般的修行者，不由得都多看了几眼。

似是听到见到山下人的议论和满是好奇的围观，那猴子一样的男子睁开金色眸子，目光犹如实质一般震慑人心。

像猪的壮汉哈哈一笑，将耙子一抗扶着大肚子一摇一晃的上了山去。路过赵吉身边时，起初没在意，可当看到赵吉身边的花猪时，不由得双目一拧，发出一声“咦。”

“师弟如何?”猴子问道。

“没甚事。看见一个凡胎的小子，本命兽和我同宗，不由得有些见外。”像猪的男子回道。

这两人像猴子的是大师兄名叫悟空，本命兽确是猴子，乃山中野猴，肥头大耳的师弟名叫悟能，本命兽也确是猪，不同于赵吉的家猪，他的是野猪。

两人被师傅金蝉子收入门中，历经数年修炼的如此本事。百十年前，金蝉子宗门释迦派下任务，命金蝉子去沧澜乌羌两国国界去看守幻灵石。

当时金蝉子正处于修炼关键时刻，但碍于宗门的任务不得违抗于是携上两个徒弟让他们在外面帮忙照看，他依旧是闭关修炼，想来这世界已经千余年未起争端必不会有什么事端发生。

如此百余年，凡人界的变化自是沧海桑田，几度更迭，最初悟空悟能稍使法术便骗来众多信士建起神庙，起了集市，发展了城镇，只为他仨人的生活所需，俩人俨然这里的皇帝一样，但从不现身卖弄，今个儿乃是采办生活用品下山而已。如今采办停当终要回到山上，这悟能巧遇赵吉也只是人群中的匆匆一撇不甚在意。

集市办了足有一天，此时夕阳西下，晚风凉爽，一片露水打醒了赵吉，赵吉抬眼望去，眼前一片漆黑，才知自己睡着竟不知时日，现在单看已经是晚上了。从没出过远门的赵吉，白天还好些，此时晚上又饥又饿，又冷又怕，年纪又小不由得哭出声来直喊母亲，深夜寂静孩子的哭声呜呜咽咽传出好远。

哭了一会儿，见附近没什么动静，举目四方，突见身后上方有亮光，思讨起来想是身后的寺庙，于是哽咽着摸着石阶亦步亦趋的向着灯光走去。其中磕了几次膝盖碰了几次头，被树枝划破了几块皮肤自是不必细说，只凭着求生的欲望好大一会功夫才来到殿门前，越是靠前光线越发明亮，心中的胆气也就慢慢的升了起来。

殿门紧闭，赵吉大着胆子推开殿门，迎面间一尊金色大佛俯倾而立，气势迎面扑来，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这便是释迦的最高教主悉达多的金身雕像，身后客户的龙虎雕像想来就是他的本命兽了。

赵吉学着母亲捧着双手，尊了一声佛号。小心的走了进去。

这才观看四周，四周壁画上皆是飞天仙女，簇拥着醒目的各种菩萨，除了正北面的悉达多雕像，西面供奉着百来个罗汉雕塑，形态举止各不相同，东边几尊稍大些菩萨，各种规格香炉烟云缭绕，红烛映照一片大亮，大殿金碧辉煌。

踌躇间赵吉见供桌上珍馐美味不一而足，不由得腹如鼓响，唇齿流涎。

见左右无人，赵吉畏畏缩缩的向着供桌蹭去，扒着桌沿翘首望去威严地悉达多雕像，再左右看看一百罗汉几尊菩萨正看着哩。

到底是身体的本能战胜了理智，赵吉伸手拿了一个果子，见没人阻止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果汁甘甜满齿留香，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于是赵吉就停不下来了，吃个花生，拿个糕饼，吞个龙眼，吃的不亦乐乎。因释迦吃素，素食大多是甜的，不由得有些口灼，再望去，见供桌上几杯酒水，于是不管不顾的伸手拿了去，一饮而下，不由得酒水凛冽，胸中火烧，小脸儿通红，终是年纪小抵不过酒力歪倒在地。却见哪花猪也是全身通红，四蹄不稳摔倒在地同样呼呼睡去。

不多时，一个胖和尚推门人入，来着正是悟能，眼见供桌前杯盘狼藉，供桌下一小童嘴眼歪斜沉沉昏睡，花猪亦是。

悟能紧步向前，对着佛像一礼，快速收拾了供桌，重又上了供礼。

这才看向赵吉，嘴里说道：“虽是泼皮无赖，但趁我不在偷食供品，想来也是佛祖旨意，暂且留你，明日醒来在于你理论。”

悟能可能以为赵吉小小年纪便偷酒喝定是个缺少教养的破皮无赖。

于是扶了赵吉安放在一蒲团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