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速之客（一）

王、肖二人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肖湛昀干脆就蹲在地上，看着楼道的信号灯亮了灭，灭了亮，先推算了一下每次亮起的时长是2分28秒，再拿秒表核实了一下，接下来听着送外卖的跑上跑下的声音，大概推测了下这栋楼单身人士的分布情况，最后实在有些无聊，干脆吹起了口哨。

王波原本交叉着手依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见这荒腔走板的口哨声不禁皱起了眉头，瞪了肖湛昀一眼。“轻松点，咱又不是在罪犯老巢门口蹲点，弄出点动静，等会也不至于吓到人家。”肖湛昀嬉皮笑脸的说，他原本五官长得端正，严肃的时候暗藏着一种隐忍的爆发力，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副轻佻的样子才是老王熟悉的另一面。“行了，你蹲这里别人还以为是个金毛，能有什么好印象。”老王嗤之以鼻。

“嗳，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怎么能是金毛啊？再不济也得是个德牧不是……”老肖不服气地顶了一句。“嘘，人上来了。”王波果断堵了老肖的嘴，侧耳听着，果然通向五楼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啪。”程铮打开了客厅的灯，看着房间中那个熟悉的人影，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把灯打开吗，秀娜？”

周秀娜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眼珠转了两下，程铮没说话，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过了许久，周秀娜带着点遗憾说：“你进来之前，隔壁的两个情侣在吵架，精彩啊，可惜你家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我得集中注意力才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程铮看着她，目光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前眉目如画的美少女，如此没有形象地蹲在地上贴墙角偷听，难怪要在黑灯的环境下。“都这么大了还没改这个习惯呢。”程铮伸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樽，倒了两杯水，递给周秀娜一杯，“且，做演员要多点素材啊。哦，你还记得吧，你小时候出国的事不就是因为我们提前听到了，咱俩差一点离家出走呢。”秀娜想起来幼童时的恶作剧，顽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可没有离家出走，明明是你自己。那次不是害得你……”程铮本来是想戳破秀娜的移花接木，眼前突然浮现起五岁的她放声大哭的那一幕，噤了声不再继续。

“小文，我破相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你别担心，你怎么受的伤？”

“我看见爸爸在打妈妈，我，害怕，就躲在旁边，然后，爸爸就拿烛台丢我，砸到了我的头上，出了好多血，好疼啊，呜呜呜。”

她当时还叫周忆南，是程铮的邻居。她的爸爸经商，当时生意做得很大，在当地最好的小区买了独栋别墅。程铮在秀娜家里是看见过那对黄铜制的烛台的，彩绘的铜盘中心雕了一只展翅的白鹤，顶着彩绘的三层蜡台，大约30公分高，没插蜡烛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把利器。当时程铮还悄悄想抓起一只把玩，却没料到沉甸甸得直往地下坠，吓得他立刻推了回去。没想到，一个父亲竟然用这样的钝器砸向自己五岁的女儿。

“你怎么不说话了？”秀娜发现程铮没有继续说话，走到他面前，发现他有些失神，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没事，对了，你吃晚饭了么？”程铮岔开话题，脱下外套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女演员哪里晚饭自由哦。”秀娜撅起了嘴，皱了皱鼻子，娇憨可爱。

“哦，我还说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馆子，哪天带你去吃。都忘记你是个明星了，这下看来很难带你去了。”程铮用调侃的口气说道，周秀娜在他回国后联系他的时候，他还对“周秀娜”这三个字的影响力一无所知，以至于当他搜索这个名字看见铺天盖地的新闻跳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当时还被周秀娜好好嘲笑了一番。

“干嘛不去啊，大不了你就冒充我的绯闻男友被粉丝骂一顿嘛，你心理素质好，不怕骂。”秀娜故意晃了晃身子，顺势坐在了地上。

轻松的谈话气氛并没有让周秀娜忘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给程铮打那通电话的时候，程铮正在去餐馆的路上。

“我感觉不太好，好像有点断片。”她用手指抚摸着浴室镜子上口红写下的“去死吧”三个字，那分明是自己的笔迹。程铮当时没说话，她就自说自话继续往下讲。“你是不是旁边有人？没关系，我说你听就好了。我好像对于一些我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记得了，不，不是不记得，是完全不知道，我说得你明白吗？你不要叹气，我没有喝酒，也没有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最近睡眠差了一点。我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太好，我也没办法工作。我晚上去你家等你可以吗？你不出声我就当同意了哦。我知道你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垫子下面，好，就这样吧，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