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泡泡兔的好友
小宝：
你还记得我们俩玩捉迷藏的时候发现那个洞口吗？就是沿河公园那片石头堡垒里。我用砖头把洞口封起来了，我封得不紧，你把砖拔出来，里面我藏了一些东西，用你送的围巾包起来的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一个人去取出来的，你就要好好收好，千万不要随便拿出来。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是很讨厌你的，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好开心，你抓住我的手指头直往嘴里放，真得太可爱了。你第二个会喊的就是姐姐，我当时觉得可幸福了。
你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搁，这个不好，还是要找人说出来。姐姐以前也不爱说话，那是因为小时候说出来会挨打，你以后有姐姐罩着，要多笑笑。
你的成绩那么好，一定会考上一个特别好的学校，以后会过上特别特别幸福的生活。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一定会把坏人都消灭，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学校。
哦，隔壁的王奶奶和陈阿姨各借给过我们500元，记得还，如果我忘记了的话。
面前的电脑屏幕发着幽幽的白光，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线路灯的光亮，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这封在草稿箱里没有发出的邮件，说明了什么？周燕红已经做好了带着弟弟开始新生活的打算，那么她的计划是什么？什么叫做把坏人都消灭？谁是坏人？
江夏突然有些头疼，周明生一家的惨案随着周明生的自杀，真相宛如石沉大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江夏仔细对比了周燕红发布在平台的视频，发现了很多前后行为上，甚至表情上大不相同的地方，她前期直播的时间规律明显在后期也被打乱了，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江夏将手拢在前额，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又张开，盯着电脑的时间太长，流泪的症状又犯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开客厅的灯，到卧室的抽屉里翻找眼药水。
在她离开的电脑上，多个同时被打开的浏览器窗口中，一个标签页闪起了亮光。
江夏滴了眼药水之后，把眼睛闭了起来，眼药水从眼角溢出，她眯着眼睛摸了一张纸巾擦拭。走回电脑前就准备关机，就在她要按下关机键的前一刻，看见了这条直播平台上的私信：
兔子，兔子你在吗？我联系不上那家公司的人了，我还没完成测试，怎么办啊？
周燕红在直播平台的名字叫泡泡兔，发私信给她的人显示是一个漫画公仔形象，身份是好友。
江夏打开了这个人的身份介绍。看来今夜注定又要一夜无眠。
程铮结束了和A国朋友的通话，用手指按压了一会儿太阳穴。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看见这个号码有些纳闷，周秀娜通常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他心中觉得几分古怪，拿起手机又拨了回去。铃声响了两次，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你好。”低沉的男中音从话筒中传出来，这个声音对程铮非常陌生，他把手机拿到眼前又确认了一次。
“我是周秀娜的朋友，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秀娜。她的电话上给你设置了私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唐突给你打电话，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齐楠发觉电话对面一片空白，心头有些惶恐，如果这通电话还是打错了……
此时他站在长廊里一扇玻璃窗前，刺目的白墙和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反胃，他尝试着想推开窗子，身边一位胖得有些臃肿的保洁员呵斥了他一句，虽然他没听懂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举着电话往楼下走去。
“是……周秀娜出了什么事？”程铮的声音很轻，话音里没有隐藏住的一丝紧张。
“您，怎么称呼？”齐楠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紧紧地皱起了眉。他在医院守了两天，胡茬已经爬满了整个下巴，眼眶深陷，也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我叫程铮，和周秀娜是小时候的朋友，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程铮大约猜出来接电话的人和秀娜的关系，“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秀娜和我提过她最近谈恋爱了，所以我猜你是她的男朋友，当然如果我的猜测错了，冒犯到你，那我向你道歉。”
自从上次一别，秀娜确实很久没有音信，不过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她艺人的身份不好控制时间，程铮倒的确没往心里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房间里的钟，时针刚刚滑到“8“。
齐楠走过大堂，身边挤过一个脸色阴鸷的中年男子，身上各种药味十分难闻，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一步，对方似乎毫无反应地继续向内走了过去。
穿过一群推推搡搡的人群，齐楠走到了一片铺满石子的开阔地。远离了人群，憋在肺里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他突然有些想念烟草的味道。松开捂住手机喇叭的手，他把电话靠近嘴巴，仔细地说出了这两天的经历。
两天前的雨夜，歇斯底里的秀娜完全无法控制，无论齐楠说什么，她都不作回应。齐楠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分神，钳制秀娜手松了一松，秀娜忽然拉开车门，向车外扑了出去。
她的脚刚接触到潮湿泥泞的地面，正要往相反的方向冲去，全身的力气仿佛突然被抽空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齐楠用快得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出驾驶座，一把接住了她。
齐楠抱着晕倒的秀娜到达医院的时候，胳膊上腿上脸上都是泥巴。看着秀娜被担架送进病房，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归位。
“现在什么情况？”程铮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秀娜今天早上醒过来了，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惶恐的神色，她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正常，医生对于她昏睡一天两夜的事实也束手无策，更糟糕的是，“她好像失忆了。”齐楠音调的尾音有些轻微的颤抖，眼前浮现出秀娜看他时的陌生表情，“你是谁，我在哪里？我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我怎么到了这里？”
“医生初步检查过她没有外伤，没有酒精中毒，目前看来也没有脑部疾病的病症。”齐楠倚靠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长凳上，他现在全凭着精神力支撑着自己的行动，两夜无眠让他心力交瘁。
电话那头的人一言不发，似乎在等他说完整个故事。
“她……好像还丧失了一部分记忆。”齐楠的头有些疼，“她觉得自己是15岁。”
“她，你们现在在哪里？”程铮机械化地走向衣橱，套上外套，在鞋柜里拿出鞋子，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彷佛看见了那天夜里坐在茶几前侧耳倾听隔壁小情侣吵架的周秀娜冲着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