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望
月隐溟晖随声望去，凤眸一眯，过去扶着月隐熙笺。
月隐熙笺被月隐溟晖抱起，把岁寒递了过去，月隐溟晖示意让昱曜接着。
月隐熙笺气若游丝，那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她恍然拽住了洛瑾瑜的衣袖，洛瑾瑜一愣，有这么一瞬间，他险些落下泪来。曾经，月隐熙笺做错事情，要他原谅的时候，就拉着他的衣袖，不论她做了什么，只要月隐熙笺一拉他的衣袖，他的心……就软了。
“带……带他走。”月隐熙笺轻声说道。
洛瑾瑜摇摇头，唉，都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那么恨我。罢了罢了，不如就陪你走这一趟。
唉，洛瑾瑜才发现，他这辈子，似乎从来不曾拒绝过月隐熙笺，无论她要的是什么。
月隐溟晖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左看右看都不是自己印象深处的那张脸，可能那时还小自己记不清楚了？
月隐溟晖好似并没有把洛瑾瑜回来这件事当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洛瑾瑜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面貌恢复了。
月隐溟晖看他的眼神似乎在和自己外出许久的家人打招呼一般。
洛瑾瑜楞在原地。
月隐溟晖没有多理他。
“柳族？如果不想让你柳族名号加入我月隐城的食谱上，就给我滚！”
那些人显然被激怒了，月隐溟辉转身。
“吟！”
一声龙吟直接让在场所有人动弹不得。
应龙威压，这是月隐城最年轻的一条龙，没想到才一万年不见，倒有了几分应龙大殿当年的影子了。
月隐溟辉没有恋战，抱着月隐熙笺走了，洛瑾瑜楞在原地，直到昱曜过来作揖说：“前辈，马车就在附近，还请前辈移步。”
洛瑾瑜看着昱曜手中的岁寒，一切仿佛又回到一万年前……
十万年前，上古诸神纷纷应劫羽化，不久，神魔大战，鬼君洛玖天命绝，残魂收入恶灵塔，幽冥司冥王继鬼君位，上位就掀起了三界腥风血雨般的屠杀。仙门各族时时刻刻提防着鬼族的报复，双方战事不断，鬼族实力庞大，众仙家联合都难以将其镇压。这是鬼族占据龙窟山后，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兵力损耗大半，损失不可计量。
当时前任鬼君妻姊，银杉，用尽毕生修为为龙窟山设下结界，自此与仙门众族分庭抗礼，当时也有很多仙门嫡系死于鬼族之手，可谓冤冤相报，不死不休。
洛瑾瑜则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听说洛瑾瑜的母亲出身精灵族，对诡道术法有着很高的造诣，可是后来被仙门联合诛杀于梅岭，留下的只有一个传说。
作为前一任鬼君唯一的孩子，银杉是自己母亲的姐姐，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则是曾经让三界差点灭亡的冥王，洛瑾瑜很难相信他眼前这个从小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哥哥，竟然和天帝那个老头子是兄弟，都说冥王嗜血好杀，可是除了不让自己走出龙窟山之外……好像在他面前自己翻天都没什么关系。
洛瑾瑜这个名字虽然没有洛瑾凡那样人尽皆知，但仍然是众多仙门无法忽视的存在，毕竟鬼族因为他的存在盘踞龙窟山多年，那一场腥风血雨让人现在还谈虎色变呢。
然而这么多年，仙门众族只知其人，并未有谁见过他。洛瑾瑜年少，自从有意识以来，自己就一直住在龙窟山，闲来无事，洛瑾瑜会选择做什么呢？
呃……用弹弓打玄鹞啦，没事找痴兕打打架，或者骑着火貔到处跑。洛瑾凡每每看见，都无奈地摇摇头，嘱咐他小心点儿。
三万五千岁之前的洛瑾瑜，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洛瑾凡也很宠着他，除了当年将洛瑾瑜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素帛封印，两人闹得不太愉快，这几万年来，兄弟俩也算兄友弟恭。
每天的日子悠哉悠哉得乐得清闲，直到……
那年极乐谷正值夏季，风光极好，唐棣酿了几壶好酒，今日正好启封，洛瑾凡好巧不巧赶了过来。
唐棣一身雪蚕宝锦，看上去温润如玉，不愧是这九州六合第一美男子，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洒脱，配得上“天地一沙鸥”的美名。
“怎么，难得鬼君大殿还记得我，五千年，终于舍得来了？”
洛瑾凡捏了捏眉心，倦色深沉。
“唐棣，本君日理万机，你成天乐得清闲，本君不来，你没长腿吗？”
唐棣摇摇头，递给洛瑾凡一壶好酒：“尝尝吧，少说也有一千年了。”
算算日子，洛瑾凡已经好久没来他这喝酒了。
“怎么？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洛瑾凡坐了下来，随手变化出一个美人靠，潇洒地倚在上面。
“有些人，有些事，我以为忘了，到底是儿女情长还没参透。”
唐棣垂眸，为他满上酒：“怎么说你都活了十几万年了，这三界，除了九重天上那位，就数你这幽冥司的鬼君大殿最老了。”说着拍了拍鬼君的胸脯：“本以为你早已心如草木，却不料还惦记着她？”
洛瑾凡失笑，看着眼前这琥珀色的酒浆：“说来可笑，几万年了，她的模样我都记不得了，又是哪门子的惦记？”
唐棣欲言又止，随手一挥，一位白衣少女幻影出现。走到洛瑾凡身边，洛瑾凡拎着酒壶，仔细端详着：“几万年来，与她相似的女仙、女妖数不胜数，能让我感受到熟悉的，却只有你的幻术。”
唐棣叹了口气：“她的模样，我早已记不真切，只是前一阵子去西方梵境，发现她留下的阿赖耶识依旧开花结果，不免想起当年她立于园外的场景。”时光如梭，当年执掌世间因果轮回的迦南已经羽化几万年，当初的年少气盛的小魔君已经成了三界之一的幽冥司大鬼王。
物是人非啊。
看了一会儿，洛瑾凡挥手将那幻影散去：“罢了，再怎么熟悉，都不是她。”
唐棣噗嗤一下笑的花枝乱颤：“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冥王吗？怎么？还没放弃应龙殿下的长女呢？”
洛瑾凡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液：“几万年了，上到三十三重天，下到十八层地狱，三界六道，西方极乐净土，竟都没有她的影子……”
唐棣叹了口气：“所以你就盯上了月隐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