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石村

青石村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薄纱似的雾气，云澈踩着露水浸透的山路往村口走时，挂在腰间的柴刀随着脚步叮当作响。他仰头望向东方天际，朝霞正从酒山嶙峋的轮廓后渗出金红色的光。

“阿澈！“清脆的嗓音惊飞了枝头的山雀。雪舞提着竹篮从岔路跑来，发间别着的银铃铛晃出一串清音。她浅青色的裙裾沾着草药汁，袖口还沾着几片凤尾草的叶子。

云澈伸手摘掉她鬓角的草屑：“又去采露水了？“

“后山的百草涧新开了几株月见兰。“雪舞晃了晃竹篮里晶莹的水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手怎么了？“

晨风掠过少年结着血痂的掌心，云澈下意识缩回手：“昨天劈柴时......“

话没说完就被淡绿色的光晕打断。雪舞指尖浮动着萤火般的灵力，那些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云澈看着少女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似的阴影，突然觉得掌心发烫。

山道忽然传来窸窣响动。两人转头望去，一只通体雪白的幼鹿正瘸着腿往这边蹦跳，后腿的箭伤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是猎户的箭。“云澈皱眉按住躁动的柴刀。雪舞已经提着裙摆跑过去，灵力化作星屑落在白鹿伤口上。幼鹿湿漉漉的眼睛映着少女的身影，突然扭头朝着酒山方向发出清越的鸣叫。

当最后一缕灵力渗入伤口，白鹿忽然跃起，银蹄踏着山石往密林深处奔去。云澈刚要松口气，却发现那畜生跑出十几丈又停下回头，犄角在雾中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它在引路。“雪舞抓住云澈的衣袖，眼睛亮得惊人。

“那边是酒山。“云澈望着白鹿消失的方向，喉结动了动。晨雾正在散去，可远处的山峰依旧笼罩在青灰色云雾里，像蒙着面纱的神女。

雪舞突然拽着他往山道上跑：“跟着它！“

“老村长说过不能靠近......“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每个满月之夜，酒山顶都会泛起金光吗？“雪舞的发丝扫过云澈鼻尖，带着月见兰的清香，“你上次还说想找传说中的灵泉。“

云澈的掌心又开始发烫。他想起昨夜劈柴时看到的异象——酒山方向的夜空突然划过七道流星，坠落在不同方位。而此刻，那只白鹿踏过的青石上，竟有细小的冰晶在晨光中闪烁。

山林在脚下飞速后退。白鹿的身影时隐时现，穿过挂满藤蔓的岩缝，绕过开满紫色毒堇的沼泽。当云澈第三次扶住差点滑倒的雪舞时，忽然发现周遭的雾气变成了淡金色。

“瘴气！“雪舞惊呼着捂住口鼻，却发现这些金雾吸入肺腑竟带着清冽酒香。云澈的柴刀突然发出嗡鸣，刀鞘上的铜环无风自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白鹿的鸣叫从头顶传来。云澈抬头望去，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竟站在一处断崖边缘，下方云海翻涌，而在云隙之间，隐约可见七彩流光缠绕的山谷。那光芒来自谷底一汪清泉，水面浮着薄纱般的灵气，泉眼处不断升起翡翠色的气泡。

“这就是灵泉......“雪舞话音未落，云澈突然将她拽到身后。柴刀出鞘的寒光里，一个身影正从泉边雾气中缓缓显现。

老者鹤发童颜，披着件缀满星图的宽袍，手中葫芦滴落的酒液坠入泉中，立刻激起虹光万丈。他转身的瞬间，云澈看到对方眉心有火焰状的金纹一闪而逝。

“等了三百年的有缘人，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老人的笑声震得泉水晶珠四溅，白鹿不知何时已卧在他脚边，犄角上凝结的冰晶正化作灵气消散。

雪舞突然颤抖着抓紧云澈的胳膊：“你看他的影子......“

晨光将老人的身影投在岩壁上，那分明是九尾摇曳的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