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繇偏识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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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去采驴草

如果有足够的条件,人性的险恶和善变会一览无余。当听到阿牛转述的那些下毒的始作甬者的对话,刁老四象真中了毒针样的“啊,啊”着无语可言。三当家的的小跟班出于仇恨?对于谁的仇恨?因为自己的失败?他举起的针管是扎向“最后的胜利者”张队长的,偏偏让已经把自己的心大多放在张队长身上的何香发现,她用自己的身体替张队长挡了这一针……

许是药液推入身体过快,何香当场就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快速地消失,身体一软就倒进了张队长的怀里。除了张队长,周围的人都看清了何香中针的这一幕,一个个都愣住了,不知所措,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抓住那个从众人中间快速闪过的人形。张队长接住何香,那温软的身体毫无反应,惊得他不停地摇晃着她,嘴里还大声、急促地喊着: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何香,醒醒,何香……”定是这声音惊醒了三当家的,他的手忙脚乱地胡拉了一下,抓起了桌上的盒子枪站起身,甚至都没有瞄准,对着已经快窜到门口的那个身影就那么抖了一下手中的枪,枪响时,那人身子猛烈晃动了几下,应声倒下。刁老四几个人急忙冲了过去,翻过那个趴地的身体,见血汨汨地从额头冒出,那一枪竟打中了那人的头部,活力正一点点游离那个身体,嘴巴连张数次却没有发出声音。刁老四把胳膊垫到他的脖子处,紧着追问: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紧追着我不放?你们的头儿是谁?”那个人很痛苦,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连得带出血泡的咳嗽:

“我们,是谁?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刁老四忽然害怕他会马上死,不由得口气带出央求的意味:

“兄弟,你别马上死,你这一死就麻烦了。”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厉声道:

“解药,解药在哪,快说,解药在哪!”但他马上又想起了阿牛的话:“星天”是没有解药的!那人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刁老四撒手抛下了身体,心里充满了悲哀,加上酒劲,他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眯着泪眼他还是抬起头望回去,见张队长还在原地,抱着何香,眼神愣愣地盯着她,何香,还是一动不动。

三当家的跑了过来,伸手指探了一下自己跟班的脉搏,喃喃地说道:

“唉,谁让我的枪法这么好呢,你上次还问过我,如果你逃走,我会不会开枪,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只要我在,你就别想逃。你还逃个什么劲,明明知道逃不了……”边叨叨着,他边蹲下身在这个人身上上下摸了一遍,连衣服的边角也没放过,片刻,他的手举起一个小瓶,脏兮兮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满脸泪水的刁老四呆呆地问:

“这是什么?”说着就去够那个小瓶,三当家的连忙躲闪了一下,并说:

“可别,大哥,这东西臭不可闻,比臭油都臭,臭得能让你背过气儿去,嗨,反正你就别闻了。”刁老四仍愣头愣脑地问:

“你怎么知道他身上还有这玩意儿?这有啥用?”三当家的盯着手中的瓶子说:

“我见过他使,可能老大你忘啦,上一次咱们下山‘打猎’,不是那家的媳妇太心痛钱给晕过去了吗?你们都出了门了,我看见三当家的又回去,把这破瓶子给她闻了闻,她立刻就醒了。我还笑他说,他这玩意儿真真儿的臭得能把人臭醒,他还嫌我没文化,说这叫什么‘唤醒剂’?是用很多――什么‘化学试剂’专门配出来的,对各种昏倒类的病很有效。因为昏倒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太不常见了,所以我也没想着找他要,况且他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我也没必要非得……”

“啊,老三啊,何香妹子现在还晕着呢,你快点去让她闻一下,看起不起作用?”被三当家的给叨叨清醒了的刁老四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想让他快点去找何香。三当家的一副瞬时大悟的表情,说:

“啊,我来找这个瓶子就是这个意思,但跟大哥一说起话来就给忘到九天外去了,呵呵,我赶紧去了啊。”说着连跑带踮地就过去了。张队长的伤心和无助任谁看着都心痛,他保持这个站立并怀抱何香的动作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可是谁也不敢上去劝说其坐下。三当家的走上前去,自己先摒住呼吸,拧开瓶盖,把瓶口凑到何香的鼻子下面晃了几个来回,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起身走了,张队长却还是保持原来的站立姿势紧抱着何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偏偏这晃动的几下瓶子真的起作用了,何香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队长的眼泪夺眶而出,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竟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一下何香的额头。已然清醒的何香双面绯红,挣扎着从张队长的怀里立起身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连说两句“好臭”,并冲着三当家的说:

“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这么臭!三当家的,你从哪里弄来的宝贝,臭死我了!”三当家的已然盖好了瓶盖,将那小瓶塞进了衣兜,笑着说:

“哈哈,我就说嘛,这药会起作用的,果不其然,神药啊神药。”说着,也不回应何香的问话径直走到一边去了。刁老四这时已经奔了过来,高兴地说:

“何香妹子,你终于醒了,真把我吓坏了,你要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出点什么事,我可该怎么办啊。”何香苦笑了一下:

“我早已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没死成,只是忘了提前说一声,吓到你们了,实在是抱歉啊。”这时已恢复常态的张队长想到了什么样的说:

“哦,你又是提前,提前知道了,是吧?”张队长接连停顿着把这句话说完,何香明白,他记起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可以提前在梦里梦到一些很快会发生的事,但碍于眼前有太多“外人”,所以不便把话讲明。她也含糊着说:

“是啊,是啊,事先想到了,所以会想解决的办法啊。”张队长的话有些结巴:

“也就是说,梦里,嗯,事先你知道的是,我会中针,所以你才能反应那么快地,从他的眼皮子底子把我推走,自己中了那么一针?”刁老四自己和孩子,还有队伍被何香救了这么几回后,虽然他没问,何香也没向他解释,何以,她总能准确地出现到需要她的地方,总能象通灵样地救助了他们,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张队长说的那几句模糊的话,已令周围的人竖起了好奇的耳朵,他必须为她解围,于是他高声向周围喊话: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吧,真戏假戏大家也都看够了吧,好了,你们先散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和张队长,还有我何香妹子唠会家常。”众人“喏”了一声,就各自忙着散去了,只剩下刁老四他们仨围坐在杯盘狼藉的长桌边。刁老四开口说:

“何香妹子你‘能预知以后的事’我早已知道了,而且刁某人还受益非浅,只是这回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你早已知道这针会扎过来,却不想办法提前让我防范,找人抓起他来呢?”何香笑:

“我的预知能力毕竟有限,之前,我也确实没能看清三当家的这个小跟班的模样,只是预见会有人冲到你和张队长的中间而己,至于他举着针筒会扎向你们俩谁,我也是没有看到的,而什么时候扎向你们,和针筒里是什么药,我都是一无所知的,这样的话,如果我只是轻易地拉开张队长,那么凶手会直接转身扎向促不及防的你,结果还不是一样……”

“结果当然不一样,这针如果扎向我,也就不会象现在这样让妹子你,中这险恶的一针了,咱们都听那人说了,如果,如果是女人中针,可能会让你的孩子得什么病,这孩子有可能――变成怪物。”最后这四个字,他的声音低到难以辨识。停顿了几秒,他才接着说:

“何香妹子,你的这份心意我怎能不懂,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如何回报得完啊……”激动的刁老四竟然有些哽咽,何香知道他是何等义气之人,唯恐他心里太过在意,就强压忐忑之感,淡淡笑道:

“你中针我中针还不都一样,既然中了,咱就接受现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担心的!现今,刁大当家的已经今非昔比了,你这只队伍将跟着你重获新生,你也将带着大家奔赴新的生活,如此具有意义的时刻,你怎么能遇到不测呢,自然需要我来替你挡这一针……”刁老四听到这,真的激动起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

“我刁某人何德何能得何香妹子你如何厚爱,以性命来保我平安,我……”何香平静地打断了刁老四的话说:

“现今,我们当务之急是能给组织提供些线索,好抓住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从阿牛当时所偷听到的对话推测,他们中有人一直不停地将大厅内事态发展的情况传递给那些人,在阿牛前来大厅寻找手执针筒之人的同时,这些人自然会迅速得到线报,四散而去,或许已在下山的途中了。就是刁大当家的派兵现去搜剿,也是来不及的。阿牛,你转述的话里提到一个地址,就是那个幸运地捡到‘星天’的人嘴里带出来的讯息,‘磅逊’,那应该是个什么所在啊?”张队长稍稍思索了一下说:

“我想我知道吧,这就是一个地名,而且是一个属于与我国边境的邻土接壤的城市的名字,也就是说,它是属于国境线之外的一个邻国小城的名字。”何香若有所思地望着张队长说道:

“这个事情的解决迫在眉睫,那个我们尚不了解的组织在那个什么老大控制下,时时刻刻都会再研制出些极度危险的药品,再加上他们进入境内的道路也是畅然无阻的,这些药品将随时威胁到祖国人民的健康和生命,何尝不是一个毒瘤的所在啊。张队长,这件事只有你的级别能够迅速通报上级有关部门,跨境搜剿那个什么‘磅逊’的海岛,越快越好。”刁老四如今已经进入角色,俨然把自己当队伍上的人了,连点数下头的殷切注视着张队长。张队长低头沉吟片刻后,同时看了一眼何香和刁老四,然后才稳稳地说道:

“嗯,我本来是考虑这几日先跟刁大当家的一起商讨改编之事,毕竟这件事越早运作越好,我们还有需要面对和对接的问题……”刁老四听明白了张队长的担忧和言外之意,急忙接话:

“张队长放心,在你未及顾忌我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会严格管理手下,并预先对一些不情不愿的进行勾通,谈心,如果确有不愿跟着我参加队伍的,我也不准备强求,放他们离开就是,强扭的瓜不会甜。我这里您大可以放心,先去忙搜捕研制‘迷惑毒药’的人这件事吧,何香妹子说得对,他们时时刻刻都可能干着这丧尽天良的事,受害的人也随时都会增加,张队长还是尽快解决此事,抓住这些亡命之徒吧。”言外之意,早已把自己归于良善之辈。张队长对此并未做评价,他转而对何香说:

“既然大当家的如此说,那就先把收编之事暂缓一下,我先带你下山,把你放到城里大医院做全面检查,我跟那里的院长私交不错,他肯定会照顾好你的。”何香不以为然地拒绝:

“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完全一个好人样儿,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你就放心去吧,我先留在山上,这段时间是需要一个好的思想工作者的,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选。”张队长还想再坚持一下,但通过这几次短暂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何香的性情了,但凡何香做了决定,是任谁也劝不动她的。就这样,何香留在山下,与刁老四一起面对可能发生的各种变故。张队长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阿牛和邦龙下山了……

一直以节奏感很强的语气讲述着故事的十二楼忽然停顿了下来,耳机里传来了九婶的声音:

“这孩子,记忆力真好,这一口气下来,能讲半本通史,快,先吃点东西。”臭蛋娘也说:

“十二啊,你还想吃点啥,我去给你做。”十二楼的声音却没有响起,许是真累了。九叔似乎欲言有止,最后还是哼哈了两声,是对着王默林的:

“呵呵,这天气不错呵,兄弟,呵呵。”王默林的脾气是容不得半点含糊的,他一嗓子就喊出来了:

“李一清,你到底想说点啥,就直说呗,提什么天气,打什么哈哈啊,咱俩现在也算是没有隔阂,零距离沟通了,还有什么需要打哑谜啊。”九叔笑:

“我干嘛要打什么哑谜,只是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嘴边了却又不想说了,看情况,这事似乎还很重要,还得避着我们?我这不是没话找话嘛。”王默林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把油炸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九叔见他这光景,也不再催他,想来是有些事确实没有想清楚,自己低头吃着九婶夹到碗里的菜。一时间,竟然安静了下来。耳机的这头,刘可可和父亲却谨慎地等待着,因为知道,马上,王默林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话宣布吧。

除了九婶和臭蛋娘偶尔的几句唠家常,和其间对臭蛋的几句训斥,什么都没有,老爷子有些不耐烦地准备丢掉耳机时,刘可可却向他摆手,示意他再坚持一下。也就在这时候,王默林真的开口了,他重重地将筷子放在碗上,想是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才开口说,却是说给臭蛋娘的:

“孩儿他娘,你别给那孩子光忙着夹菜了,他又吃不了那么多,你不是为难他吗?今天你也别干别的了,一会就带着臭蛋去一趟山谷吧。”臭蛋娘没有说话,快言快语的九婶却有些忍不住了,逗趣说:

“哎,你们一家倒很默契,一个说让去山谷,另外两个也不问,是让去哪个山谷,要去干什么,整一就是防我俩这外人啊,干脆我们还是走吧,十二楼,跟婶回家吧。”臭蛋娘连忙赔笑:

“他婶儿,你是真不了解,我们家这个,他的话都是半句半句说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去哪个山谷,干什么去呢,只能等着。”王默林这时似乎从胶着的思绪里挣扎了出来,也有了玩笑的口气: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敏感,我还真好奇了,平日里你俩在家是怎么交流的。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十二楼的故事里,三当家的提到一种‘驴草汁’,我忽然想起点什么,就在刚才那一刻,我才彻底想明白,所以想让我们家这口子去采这个‘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