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十
小十保持着被“挟持”的姿势，饶有兴趣地说：“真是敏锐啊，难道就因为我对保护默荼这件事没有提出异意你就开始怀疑我？”
阿九：“我早就知道我们这群灵里有灵不对劲儿，只是没想到是你。”
这话一出，最先炸的不是小十，而是谷仓，“操，操，操”，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气急败坏地道：“好你个王八蛋，你等着，等这事一过我就把你腿卸了。
我他妈为了内鬼这事儿这段时间愁的吃不好，睡不好，整天琢磨着他会在哪里，你明知道还不告诉我，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灵长？啊？”
越说越气，最后直接脱下脚上的黑靴子扔了过去，连带着长靴上的泥水一并甩在了……小十身上。
众灵：“……”这手法似曾相识，貌似谷族长上次还对谷仓使用过。
可怜小十站在阿九前面，又是被“挟持”，又要帮忙挡鞋，不等躲开就见身上出现一大片泥印子，小十脸都黑透了，双手握拳，试图攻击，却发现周身灵力无故消失，他不信邪，再试，依旧如此，“怎么会这样？”
阿九轻笑两声，“刚刚的姜汤好喝吗？”
小十目眦欲裂，阴沉地道：“是你？”
“没错，是我”，感受到明显向他投过来的一道愤怒的视线，阿九歉意地说道：“灵长，不好意思，我很抱歉，还有，您可不能卸了我的腿，阿九现在也算是大病未愈，外面灵气稀薄，本就不易恢复。如果再您卸了我的腿，耽误大家行程不说，说不定我还会就此散灵，变成万物的养分。
至于瞒着您，这事其实经过过族长同意，不然阿九也不能拿到制住他的药粉。
您本就不愿意随行，要是跟您说了这事，你指定得更抗拒，再加上您性子直，阿九只能出此下策，还望灵长海涵。”
谷仓表示不领他的情，也不接受他的道歉，“海涵你爹。”
阿九低头，神情谦逊道：“阿九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谷仓眼睛瞪圆，一副哎呀呵，你还敢还嘴的表情。
巫璃及时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谷仓，你先别气，能懂得防灵，总比愚忠要好，我们之前都谨慎成那样儿，何况他呢？
再说，他还是个伤患，又帮我们抓住了内鬼。谷族长能把这等大事交给他，看得出来他很得族长信任。退一万步来讲，你现在能惩罚他吗？既然不能，又何必生闷气？”
巫璃说的这些他当然明白，也能理解父亲他们的选择。说真的，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他这些事，他没准儿真就跑路了，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但最后还是恶狠狠地对阿九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阿九的神色放松许多，知道这一茬儿算是过去了，老实说，来自恶星的怒火他可能真的承受不住。
“多谢灵长”，最后看向巫璃，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一丝柔和，“多谢巫璃灵姝。”
小十冷笑一声，“呵，阿九，你早晚会付出代价。”
后来巫璃他们才知道，阿九是谷族长钦定的留给下一任族长谷游的治理莫灵族的几大助力之一，故而也就不惊奇于谷仓对待他的态度。
阿九性格严谨，做事几乎没有出过纰漏。出了误食苔木那件事后，他表面看起来悔恨不已，但心知有异，猜想背后的那个灵对他了解不深，所以才选择对他下手，却没想到找错了对象。
阿九一边编排自己在路上因贪嘴挖过野菜，一边暗地里顺藤摸瓜查这件事，然而始终查不出异常。
所以准确来说，他能跟着他们过来，有私心不假，但也有正事，他想解决隐藏在他们之中的那个不轨之徒。
回想当初跟谷族长汇报苔木之事的时候，谷族长还一脸惊讶，怪只怪他编排的太完美，谷族长对仆灵管束不严，当真还以为是阿九贪吃闹的。
谷族长在乎的只是莫灵的能力和本事，只要心性纯良，没有歹念，就会用心培养，又哪会花费心思了解他的过去。
阿九看起来年纪小，却因其少年遭遇，心性早已比同龄的灵要深沉得多。他其实很无语，莫灵之中别的灵都可能乱吃，唯独他不可能，因为误食不该吃的东西而丧命的事情他以前见得太多了，毕竟他是因为自幼流浪而被迫见了许多“大世面”的莫灵。
谷族长说隐匿在他们之中的灵连他都没有察觉出来，应当不是等闲之辈，让阿九务必小心。临走之前交给他一个药包，告诉他这本来是要给骨灵族的，没想到莫灵族先用上了。
为了不被发现，阿九一直将药包随身携带，没想到最后会用在小十身上。
说回现在，阿九手上的力大了一分，小十脖子上的黑色血液增多，“我问你，小十呢？”
小十顿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都到这步田地了，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你蠢吧，你能以这样的方式抓住我，说你聪明吧，你又能问出这种蠢问题。
哪儿小十？从来都没有小十！”
在场的几个灵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有些震惊，阿九听完头皮发麻，激动的说：“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没有小十？”
谷仓他们不懂，但他是清楚的，被捡回来的这些年里和他最相熟的就是小十，喝酒品茶，逗乐修习，是小十一点一点把他从童年的阴影里拉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小十？
默荼见到阿九激动的模样，皱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走向他们，刚一抬步就被巫瑾一把拉住胳膊，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触及到巫瑾担忧的眼神，默荼浅笑，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拂开他的手。
默荼走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小十，没有说话，阿九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好，就听默荼说：“阿九，闭上眼睛”。
此时一直平静的小十挣扎起来，默荼一个手刀下去小十就陷入了昏迷，“接近死灵，而非死灵，以对付普通灵的方式来对付他也是有用的”。
默荼的目光移到阿九身上，阿九头一次见这个比他低一个头的灵姝发出如此温柔而强势的气场，他呆了一下，然后赶紧闭上眼睛。
默荼抬手，食指点向他的眉心，丝丝灵力灌入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缕黑色物质从他的眉心被排出来。
默荼收手，阿九缓缓睁开眼睛，他怔在原地久久不语，片刻后向她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默荼灵姝。”
阿九双目清明，他的身心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确实没有小十，从来没有小十。他是他们那群灵里的老幺，是所有的师兄陪他走出阴影，陪他修习，陪他玩乐，陪他经历重重选拔，他这些年的经历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叫小十的灵。
恍若大梦初醒，蒙在眼上的那层黑雾终于消散。
默荼见他状态稳定下来，回头对巫瑾说道：“阿瑾”，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十，“我怀疑他是……算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巫瑾：“好。阿姐，既然阿九都帮我们解决了，不如就将我们设的那些埋伏一并拆了吧。”
巫璃：“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