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让位
殊离噎住,懊悔和怒火涌上心头。即使悔不当初,他也没错过殊远方才的不对劲,像是……眼睛看不见了。
殊离走近两步观察他,发现他眼里没有焦点。他伸手绕了几下,殊远依然没有什么反应,果然是失明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总是好的。
“表弟的眼睛可是受伤了?”
殊远道:“没错。”
眼睛的是不必避讳,况且避也没用,反正是事实。
“不仅是眼睛,连双手双脚和脖子都有所损伤”。
“是吗?那你可要注意些”,殊离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告发自己?他一个证据都没有,拿什么告发自己?
殊远不按常理出牌,句句连环袭来,“身边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迟早出事。我命不该绝,避过这一大劫。”
两个灵互相交锋,殊远平时温和,今日话里句句带刀。此话一出,厅里的灵看殊离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殊离咬牙,混蛋,你当时怎么不死?你就应该死在那里!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等我接管一大半玄灵族的时候回来,成心给我添堵。
殊远看不到他轻微狰狞的表情,在绵里的搀扶下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把自己赶回旁系?不可能,凭什么?他留在族府兢兢业业地打理玄灵族的大小事情,他凭什么这么做?难道就因为他是少族长?
殊离无力地承认,殊远确实有这个能力。
难道他真的要被赶回去吗?去做一个平庸的灵,了此一生。他不甘心,特别不甘心,明明他有才能,就因为殊远出身高贵,他就要一辈子都做一个影子,甚至连影子都算不上。
呵,谁让他不是嫡系呢?
殊离摇头惨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说不定还得把命搭上。
重伤少族长,哪怕没有证据,殊远想整治他也是轻而易举。
殊远不知道殊离正经历怎样的心理活动,站在他面前定定地说:“殊远身体有损,自愿让少族长之位让给旁系殊离。
自今日起,殊离将代替我和我爹全权掌管族中事务,任何灵不得有异议。”
殊离犹如当头一棒,脸上的讽笑还没退干净,什么?不是赶他走?
不仅殊离,大厅里所有的灵都懵了,这这这这……这是干什么?
管家出口道:“少族长,不可啊”。
殊远没回来时他忧心不已,唯恐殊离鸠占鹊巢,协助他处理族里的事,一是因为族里很多事情拖不得,得有个主事的灵,二来也有监视殊离的意图。
好不容易殊远回来了,却说出这样的话,少族长是不是外出不慎撞伤了脑子?
殊远一把拉下领子,露出被纱布缠绕包裹的脖颈,“管家,我伤的很重,差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眼睛也看不见了,我还能当族长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族长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玄灵族能发展下去。
这件事你们不必再劝,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殊离单独说。
管家,你帮绵里安排一间客房,找个灵少的地方,她怕生”,殊远扭头对绵里说让她跟着管家先过去,他待会儿再去找她。
绵里不太情愿,“我不能留下吗?去外面等也行。”
她只认识他,不想去别的地方。
殊远道:“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你,你跟管家去认认晚上住的地方,我忙完了过去找你。”
“那……好吧。”
殊远进门时管家就发现他身边跟了小姑娘,原来是叫绵里,名字挺不错。
“姑娘,我们走吧。”
厅里的灵一一离开,只剩他们两个。殊远按照记忆力的方位小步走到椅子处坐下,气氛异常安静。
殊离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等殊远开口,率先问道:“你什么意思?”
殊远整理好衣领,语气平静,“我以为我说得够明白了。”
殊离冷笑,“你以为我是蠢货?会轻易上你的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王败寇,殊远要杀要剐他没什么好说的。
殊远用帕子擦擦手,摸到旁边桌上的茶,端起来轻啜,缓解喉间的干渴。因为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没好利索,他端茶的动作颤颤巍巍,一看就没用上力。
殊远放下茶杯,“心脏的灵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
“你以为我会揪着那点权力不放?殊离,我不是你。我伤成这般模样,能恢复到哪一步都不知道。
你说得对,杀了你玄灵族会少一个助力。所以,我要你代替我,管好族里的灵和事。”
殊离一甩袖子,“虚伪。”
殊远懒得跟他多说:“话我撂这儿了,族里的事情你要接受就接受,不想做我可以去旁系找好苗子,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你。”
殊远性子淡泊,不在乎权力能够理解,并且他的一番话让殊离剩余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他急忙道:“接受,你要是敢去旁系里找别的灵,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两个,我就杀两个。”
殊远听罢浑身冒冷气,“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想保障我的位置”。
和殊离打交道令殊远很难受,三观差的太多。他不禁想,回去得算算,没准儿他们两个的八字冲的厉害,“我累了,你先走吧。”
殊离没动,殊远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说完后他听到殊离的脚步声,不是朝外走,而是向他靠近。
殊离一手点着他的咽喉,缓缓说道:“表弟,你把一切都已交代好,族长之位也当着诸位玄灵的面传给了我,你是不是该上路了?”
殊远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手,眼睛瞪大,而后摇头轻笑,“狼心狗肺”。
殊离道:“随你怎么说,你的变数太大,我不得不妨,斩草要除根。”
任何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灵,他都要除掉。
殊远眼里不见半分慌张,面上一派淡定,“我爹将我当成族长培养,自幼所习的玄灵秘术都是他老人家亲传。
族长身体大不如前,杀了我,那些秘术你一个都学不到。”
殊离阴沉着脸,“你早就算好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殊远把他放在自己脖颈间的手推开,“是,我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殊离面无表情,心里盘算这场交易里他能得到的东西,“我总得拿点筹码,我是动不了你,但不代表我动不了别的灵。
你千里迢迢把那个叫绵里的小姑娘带回来,想必她对你很重要,如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殊远拽着衣领揪过来,殊远眼里如同沁了一层冰霜,“我奉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也有底线。绵里救过我的命,你敢动她,我拿你的命偿还。
想杀你太容易了,我只要在秘术上动一点点手脚,就足以让你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彼此坦诚些,不好吗?”
殊离从未见过杀气如此浓重的殊远,他挣开殊远的手,整整衣衫,明白他说的是事实,“既如此,我不动她,你也休要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