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答应
将茶杯放到实木的桌子上，仆灵收起托盘，对着在座的二灵道：“二位灵长稍等，我们少族长马上就来。”
谷仓撇了撇嘴，手肘靠在桌子上，单手托腮，“让他快点儿。”
仆灵：“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殊远，发现他正在用一块白色的方巾擦拭双手，白色的布料划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着分外赏心悦目，直到他擦完双手将方巾重新叠起来，仆灵才问道：“灵长，可需要小灵下去帮您把方巾洗干净？”
殊远下意识答道：“不用”，说完就蹙起了眉，这脏帕子……没法儿往怀里揣啊……
“算了，你拿下去扔了吧。”
“？？？是”，仆灵一头雾水地借过帕子往外走去。
直至前厅中只剩他们两个，谷仓才嗤笑，“你就是矫情又浪费，这要是在我家，老头子能抽死我。”
殊远不满地反驳：“我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谷仓摇摇头，捏起盘中的一块豆饼递给他，“要吗？”
你刚刚没洗手……
殊远知道拒绝不礼貌，但内心说不出的抗拒，谷仓一看他那副嫌弃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嘶，滚滚滚，给你脸了是不是？灵体非肉体，又不是十天半月的赶路，哪儿来那么多的污土，毛病，还吃点心？你吃西北风吧你”，说罢将手中的豆饼塞进嘴里，眼神不善。
殊远自知理亏，轻咳了一声，没有答话。
不多时，巫瑾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谷仓耸肩，“你问他，我也不清楚。”
殊远温润一笑：“事急从权，我以为我的来意你已经知晓了。”
果真是为默荼一事么……
巫瑾转身坐入上座，道：“我明白了，不过这会儿时间不太好，如果想见她的话，我待会儿跟她说一声，看看日落时分你们能不能见上面。”
“劳烦了。”
“不碍事。”
谷仓：“？你们在说谁？”
巫瑾回答他：“默荼。”
“默荼？那是谁？”话音刚落，就想到了霜灵族，“哦哦哦，是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小丫头。”
殊远颔首，感叹地说：“你记性倒是不错。”
谷仓翻了个白眼，“谁像你一样！对了，她怎么了？”
殊远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他们三个也是许久不见了，虽然属于不同的灵族，但也都是族中栋梁，又是同龄的灵，能聊的话题也多。
巫瑾看了看时辰，问他们是否要用饭，二灵均是摇了摇头，殊远不习惯在外面吃饭，谷仓则是茶水喝足，点心吃饱，已经吃不下了。
原本巫瑾打算给默荼一点儿缓冲的时间，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默荼就问了仆灵，顺着路寻过来了，她走进前厅，看到厅中场景，歉意地说：“阿瑾，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对不起，我这就离开”，说罢转身欲走。
巫瑾启声拦住她，“不用了，本来我们也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默荼回头，疑惑地问道：“啊？找我？”
他站起来介绍道：“说来也算是旧友，这是殊远，他是谷仓。”
殊远，谷仓……
“我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你们的。”
殊远和谷仓皆是起身走过来，殊远道：“默荼，好久不见。”
正云里雾里的谷仓一听这名字就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霜灵族灵姝啊，我还想默荼不是个疯丫头嘛，原来你竟然好了，真是稀奇，我就说他们一个两个的跟我打哑迷呢……”
话未说完就突然凑到默荼眼前，吓了她一跳，忙向后挪了一步，裙摆随之轻轻摇动，殊远看在眼里，暗道：看来果真是恢复了，动静之间皆是灵气。
默荼防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谷仓盯着她，道：“确实比以前标志了哈，看这眼睛鼻子长得还挺好的，小脸圆圆的，多适合捏”，说罢就上手捏人家脸。
在场之中除了谷仓自己，其余几位俱是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巫瑾脸色不是很好，毕竟是霜灵族灵姝，谷仓如此也未免太轻浮了些，“谷仓，不可无礼。”
默荼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很不高兴地揉揉自己的脸，抱怨道：“你干嘛啊？”
谷仓退后几步，痞痞地笑着，“这样鲜活多了，哭多难看啊，丑死了。”
默荼摸摸自己的眼睛，说实话她的眼睛确实有点儿干涩难受，谷仓的话让她颇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哭过之后眼睛太红了，被发现了吧？
心里正这么想着，巫瑾就递了一块帕子给她，默荼不解，他平淡地说道：“别用手，不舒服的话用帕子擦擦吧”。
默荼双手接过帕子，“谢谢。”
“不必如此客气，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默荼闻言顿了一下，道：“是这样的，我……我想回霜灵族看看，去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和族人。”
话毕，厅中一片沉默，殊远和谷仓到底是客人，默荼在骨灵族长大，他们不好插话，巫瑾则是陷入思索，并不答她。
默荼见他们不应答，看向巫瑾，试探地问道：“不行吗？”
后者沉吟片刻，道：“不是不行，只是你如今刚恢复，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主，你的记忆尚停留在幼时，这么多年丘河相移，回霜灵部族的路又甚是遥远，你若想回去，我会和父亲商议，找些骨灵护送你。况且，霜灵族地经历了那样的事，已不适宜灵体安息，我们帮你父母在别处立了冢，不过，是个衣冠冢。”
默荼垂下头，眼睛热热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五味杂陈，又分外感激，“谢谢，谢谢。”
“无事，说来我也有一事相求。”
默荼用帕子擦去眼角湿意，抬头看向他的双眼很是明亮，“是因为灵祭吗？”
巫瑾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默荼用手背掩了一下鼻唇，声音里带着点儿感慨，“看到枫粒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再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她知道巫瑾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续道：“可是，我缺失了太久，很多东西都没学，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殊远抱臂安慰她，“放心，我们会帮你的，以前你二叔和我父亲关系挺好，我回去帮你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二叔？她那个早就失踪了的二叔？
“好的，多谢你了。”
“客气。”
他们几个闲聊了几句，最后谷仓问她：“那你还回去吗？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你们霜灵族的路我也挺熟，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带你去。”
默荼失笑，“暂时不用了，事有轻重缓急，等灵祭过了我再回去，或许到时需要你帮忙呢。”
“没问题。”
巫瑾面上不显，但心里舒了一口气，祈舞之女是霜灵，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你了。”
默荼摇摇头，示意不用，灵祭是向神灵祭拜，是关乎所有灵族的事情，她身为灵姝，理应承担责任，谈不上什么帮忙。至于如何报答骨灵族，还是以后再找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