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追光
阿九身形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道：“我们灵长嘴巴挑，后厨的仆灵和我交情不错，我偶尔找他们说说话，所以大家的口味我略知一二。”
巫璃凑近他，“是吗？那阿瑾的口味如何？”
阿九定在原地，她靠的很近，他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熟悉的悸动又涌上心头，头顶开始冒热气。
巫璃：“默荼呢？”
阿九：“我……”
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颇有些窘迫，“你听我解释”。
巫璃重新站好，好整以暇，道：“那你解释，我听着。”
有些灵在外叱咤风云，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思维敏捷令我辈叹服，独独在面对心上灵时大脑频频当机。
阿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怕巫璃误以为自己图谋不轨，焦急不已。
巫璃看着他笨拙地找借口，缓缓莞尔，“逗你的，瞧把你吓的。”
阿九不确定她是怎么想的，连话语都显得苍白，“巫璃灵姝，你莫生气，我并非有意探知你的喜好。”
他只是想多靠近她一点，多了解她一些，小心翼翼前进，不成想险些被当成了登徒浪子。
“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大事”，巫璃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她很早就察觉到阿九在刻意接近自己，也暗中观察他许久，明白他没有坏心思。
既然品行不差，那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况且，相处越久巫璃越能感受到阿九的优秀，谦恭有礼，温和大气，睿智聪慧，进退有度，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他过于谨慎，似乎对谁都隔着一层薄膜，是个缺乏安全感，防备心也比较重的灵。
巫璃挺希望阿九能像其他灵一样多一分随性，少一分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阿九喃喃自语，心房处弥漫着绵绵密密的甜，甜中带着针刺一般的点点痛意，手心渗出汗意，“灵姝为何觉得我患得患失？”
他以为……
“你以为没有灵知晓？更没想过我会说出来？”
巫璃撇撇嘴，“骨灵于情事上的确一窍不通，可你们也不能拿我们当傻子。”
她跟随长老二十余年，处事接物，察言观色哪一样没学过？像阿九这种幼年遭遇坎坷的灵，一般留下的伤痕很大，外表越是完美，心伤有时越是严重，他们予他一分，他恨不得回以百分千分。
灵族的族长人选有其定数，不可更改，但以阿九的能力，若是自立门户修炼，他日必成大器。说不准届时谷游还会来三顾茅庐，他成为莫灵族的高位之灵毋庸置疑。
奈何少年自幼流浪，见惯世间险恶，磨去了一身锐气，被谷游收留后只想报答族长一家，早就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执着。
初见之时，巫璃觉得他的眼神甚是熟悉，某天恍然想起，每当族里的灵不愿再享长生，自湮时的眼神与阿九何其相似。
后来，不知是何缘由，他眼中的神彩越来越多，巫璃不清楚是多了些什么，的确是能看出他的眼里有了光，可这光如今似乎又黯淡了。
“阿九，你是不是遇到了难处？”巫璃问道。
阿九扬起嘴角，眼睛稍稍有些红意，摇头道：“没有，你多虑了。我是觉得到了祭祀之地，各位灵长相继而来，灵祭指日可待，灵祭一过，我就要回莫灵族了，舍不得灵姝。每每思及此处，难受之极。”
巫璃拍拍他的胳膊，道：“没事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若有机会去莫灵族，我会去看你。”
“嗯，等以后我也会多陪灵姝。”
巫璃没听太懂，也没深究，跟他告别后转身离开。
阿九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怅然若失，真想抱抱她啊……
他小心的把那块糕点包好，站在原地吹了好一阵冷风才离开。
巫瑾好歹掌管祭祀之地的大小事务，在其位担其责，不能因为身体不适就撂挑子。
默荼抽出他手中的书本，颇有些抱怨，“生病要静养，你该多休息。”
巫瑾捏捏她的脸颊，“别皱着脸，开开心心的，嗯？”
他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默荼不乐意，“有这么忙吗？”
“不忙不行啊，几十个灵的吃穿用度，再加上药材，要是待十天半个月还行，可我们得在祭祀之地留几个月，月底需要派灵出去采购些吃食屯着，我和阿姐还没确定好派谁去。
再者，我也得为灵祭做做准备，你手里的那本书有骨灵族所有吟诵之灵的记载。”
“给我吧，不然要处理的事越积越多，就忙不过来了。”
不仅表面上的工作要做，暗地里的小动作也要准备，巫瑾没告诉默荼，他得防备有些灵做出不利于灵祭的事。
他不想让默荼联想到默云，从而愧疚难安，哪怕他怀疑默云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她帮不上忙，何必说出来让她徒增烦忧？
默荼不甘不愿地还给他，絮絮叨叨地说：“你满嘴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可是你必须注意休息，累垮了怎么办啊？”
巫瑾笑道：“不累，都习惯了，忙也就忙这几个月，等灵祭过了就好了。”
还骗我，灵祭过了当了族长，只会更忙。
默荼腹诽，正要数落他，屋外敲门声响起，传来阿九的声音，“巫瑾灵长，阿九有事求见，不知您是否方便？”
巫瑾和默荼对视一眼，他道：“进来。”
阿九进来看到默荼也在，向她行礼。
默荼瞅瞅巫瑾，再瞅瞅欲言又止的阿九，道：“阿瑾，我去找枫粒练舞，你们聊，书我还给你，但是不可以看太久，下午我再来看你。”
巫瑾浅笑着回应她：“好，听你的。”
默荼扬唇，起身跟阿九打了个招呼后离开。
默荼走后巫瑾的笑意落下，恢复平日的严谨，“坐吧”。
阿九没动，道：“不了，阿九只说几句话，说完便走。”
巫瑾看向他，“洗耳恭听。”
自引灵之术后他对阿九的关注比较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很少有灵能让他刮目相看。
惜才之心任谁都有，他也不例外。
阿九不清楚巫瑾的想法，哪怕清楚也不在意，他来是想做好他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提醒道：“默云前辈声称自己无法安眠，近些时日用了大量安神草汤药。”
巫瑾点头，“巫医提过此事，前辈身体状况不佳，服药实属正常”，他微微眯起眼睛，“你为何特意提及此事？”
“灵长不通药理，有所不知，安神草其味辛，气味久而不散，熬药之灵尚且沾染一身，服药者身上不可能没有丝毫药气。”
巫瑾立刻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没有药气，说明并未服药，并未服药却安然入眠，意味着他以失眠为由讨药是个谎言，目的是为了骗药？
骗药……
为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阻止默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