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激战域外妖兽，林氏的危机》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锦仞精心整理好着装，抬眼便瞧见锦信已将“灵犀云辇”牵引至此。这灵辇的前身是被制服的灵兽，如今那灵兽早已灰飞烟灭，空留下这承载着往昔痕迹的载具。
锦仞踱步至锦信身旁，只听他低声抱怨，语气里满是愤懑：“竟连灵兽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至极！”
“走吧，传送阵或许还能用。”锦仞稳步向前，声音虽不高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沉稳的语调似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众人抵达传送阵前，眼前的景象与往日大相径庭。曾经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如今却只剩一片说不尽的萧瑟与荒凉，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也不知有没有族人趁乱通过传送阵逃离了。”莹儿轻声开口，语气平淡，可这话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肯定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位少年，身形隐于众人之间，存在感极低。他曾是锦家暗杀堂的队长，此刻静静伫立，周身散发出的微弱气势，竟隐隐与大地相融，好似他本就是这荒芜世界的一部分。
“默，所言极是。家族虽遭此横祸，陷入绝境，但比起昨日，境况已好了许多，不是吗？”灵铃笑着鼓舞众人，试图驱散弥漫在队伍中的阴霾。
这位单名一个“默”的少年，年纪轻轻，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眉间，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可他的眼眸中，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阴翳，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
“行了，大家各自站好。默，去启动阵法。”锦仞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默稳步走近阵法绘图，仔细设定好此次的目的地，随后寻了个位置盘膝坐下。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林家，那可是为数不多能稳压锦家一头的隐世家族，想必大家对林家的了解并不比我少。”锦仞话音落下，抬眸看向锦信，眼神中满是默契，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锦信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道：“林家数百年来，一直稳压锦家。其家族中，往昔强者辈出，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家族中的合道境老祖，在合道境已闭关百年，战力深不可测。如今，我们也只能祈祷那位老祖还安然无恙了。”
传送阵的光芒缓缓消散，刹那间，空气中传来的灵力对撞波动清晰可闻。众人先是一怔，旋即眼中涌起惊喜之色。这波动意味着什么？无疑是还有强者存活于世！
几人无需言语，便达成了默契，灵力在脚下飞速运转，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那灵力波纹激荡之处激射而去。
不过片刻，他们便看到了天空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见那位合道境界的林家老祖正浴血奋战，他的身后，是一众林家子弟。
此刻的林家子弟，个个神情悲愤交加。他们被保护得还算周全，全然没有锦仞此前所见自家子弟那般狼狈。有人因力竭而单膝跪地，双手握拳，不甘地看着天空；有人满脸泪痕，却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自己实力不够强大，无法与老祖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
目光转至那位“合道境界老祖”林惊鸿，他正被三只域外妖兽围攻，苦苦支撑。
合道境界，那可是能沟通天地法则之力，足以逆转时空、预见未来的超然存在。虽说在锦家、林家这样庞大的隐世家族中，并非鲜有人知，但在整个修仙界，依旧是绝大多数修仙者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境界。
林惊鸿的每一次出手，都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战斗余威，深深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只见他拖着仅存一只手臂的身躯，一道道法则之力如汹涌的洪流，不断轰击在域外妖兽身上。那几只妖兽竟真的被这强大的道韵击退了些许。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妖兽的身体表面悄然浮现出一层难以察觉的透明护盾，护盾之上，雷电闪烁，无数繁杂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这一击，仅仅只是将妖兽击退了几丈远，转瞬之间，妖兽便再次咆哮着欺身而上，那残暴的雷电之力，仿佛只要触碰到在场的任何一人，便能让其魂飞魄散。
再看林惊鸿，他将法则之力运用得炉火纯青，在妖兽攻击近身的瞬间，单手迅速掐诀，试图逆转时空。
这场战斗，就如同那拨不开的重重迷雾，胜利的曙光遥不可及。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林惊鸿的气息也在逐渐萎靡，身形愈发摇摇欲坠……
只见那妖兽周身毛发根根直立，宛如一道道蜿蜒游走的紫色雷霆，噼里啪啦地闪烁着刺目雷光，释放出狂暴且危险的气息。它的双眸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幽邃之中隐隐翻涌着无尽的恶意，令人望之生畏，仿佛一旦深陷其中，便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它张开血盆大口，森寒的獠牙仿若九天之上巍峨耸立的山峰，磅礴的威势扑面而来，仅仅是随意露出的锋芒，便让人胆战心惊。
再看它那庞大如山岳般的身躯，神秘符文脉络交织纵横，似古老的密语诉说着天地间的禁忌。一道道雷电法则之力沿着这些脉络汹涌流转，源源不断地汇聚、爆发，绽放出无尽力量，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不堪重负。
“锦家小友！”
刹那间，林惊鸿的声音仿若惊雷，在锦仞耳畔轰然炸响。可激战正酣，与域外妖兽的殊死搏斗，让他根本无暇再多言半句。
锦仞的反应快如闪电，无需多言，他便能感知到体内那股神秘力量正剧烈翻涌，似乎在暗示着与眼前这头妖兽千丝万缕的关联。
“锦家！”锦仞振臂高呼，声如洪钟，试图将还沉浸在战斗威势震慑中的伙伴们唤醒。众人听到呼喊，浑身猛地一震，瞬间回过神来。
“结阵！”锦仞的指令简洁有力，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尖。这一刻，身体的行动竟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待大脑恢复运转，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结什么阵？以前研习的术法，在如今这等战斗中还能派上用场吗？况且这可是合道境界的激烈交锋，就算以我们曾经的修为，真的有资格参与吗？”尽管众人的身形快若流光，但脑海中的疑虑却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昨晚的阵法，小信！你去东南边！”
锦仞迅速分配任务，指挥着众人各就各位。锦信、莹儿、锦灵铃、锦淌泗、“默”，这六人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林惊鸿战斗的下方。锦仞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疑虑，这样真的能行吗？然而，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似乎在坚定地回应，阵法与域外妖兽之间必定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这六人皆是锦家的精锐，领悟能力超凡脱俗。经过一夜的潜心修炼，无论是新得的修炼功法，还是锦仞传授的阵法，都已烂熟于心。
只见他们六人仿若心意相通，手中光芒闪烁，斑驳的符文逐一显现，竟取代了原本灵石所在的阵眼。他们运转体内取自星空之外的灵力，奇异的是，阵法缓缓散发出独特的光芒。
林家众人似乎早有预料，尽管历经多日大战，自身力量几近枯竭，但还是拼尽了这辈子都未曾用过的力气，施展出那所剩无几的灵力，将六人稳稳包裹，助力他们升入与域外妖兽战斗的高空。
林惊鸿见状，立刻服下“天帝蒙道丹”。
刹那间，仿若天底下所有的道蕴被瞬间激活，汹涌地涌入他的身躯。他显然早有谋划，手中迅速凝聚道则法力，猛地一掌轰出。一时间，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妖兽浑身剧震，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滞空。林惊鸿趁势奋力向上一跃，身影如鬼魅般瞬间来到三只妖兽的正上方。
“锦家小友！此恩，我林家无以为报！”林惊鸿那浑厚的声音穿透九霄，回荡在域外。只见他单手飞速舞动，残影重重，似在结阵，又似在施展禁忌法术。眨眼间，无数小型阵法如雨点般打落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锦仞六人结出的阵法，此刻在接触到道韵的瞬间，光芒大放，远比昨日在密库中的光芒耀眼百倍不止。须臾间，阵法便将三只妖兽尽数笼罩其中。妖兽被光芒笼罩的刹那，全身的黑暗气息开始一点点消散，原本狂暴的雷电之力也大不如前，身躯周围那层坚固的透明光罩“砰”的一声应声而碎。
林惊鸿见此良机，深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将此生所能汇聚的全部实力，凝聚在那已然残破的右手上，朝着妖兽全力斩去。
一瞬间，整片天地仿若被冻结，风声骤停，所有活物的气息隐匿无踪，灵力也仿佛消失殆尽。唯有妖兽那圆睁的双眼，其中满是暴戾、恐怖、恶意与憎恶，可在这一刻，竟也夹杂了一丝深深的不甘。
时间再度流动，只见妖兽周遭的空间仿若被利刃斩碎，整个兽躯从半腰处被齐齐截断，而后若隐若现，慢慢消散。
“现在，运转功法，尝试炼化那妖兽的雷电之力！”
小赤霄的声音在锦仞脑海中骤然响起。
锦仞听到小赤霄的提醒，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高声喊道：“运转功法，尽数将它的本源之力吸收！”众人闻言，也纷纷依令而行，没有半分迟疑。
战斗的硝烟渐渐散去，林惊鸿仿若一尊屹立于九天之上的不朽战神，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势。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家子弟所在之处，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舍，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却都化作了那环绕在他身旁的猎猎长风，伴随着他逐渐消散的身躯，消逝于浩瀚苍穹之中。
林家的小女儿林黛钰，自战斗伊始便一直紧紧盯着老祖的身影，一刻也未曾移开。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老祖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她没有丝毫犹豫，拖着满是伤痕、近乎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老祖的方向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迎接老祖归来。
另一边，锦仞在成功吸收完妖兽那磅礴的雷电之力后，悠悠转醒。他缓缓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林黛钰跪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林家老祖，泣不成声的画面。
“鸿爷爷，我……我救不活你啊！”
林黛钰那原本如同春日桃花般娇艳精致的俏脸，此刻已被泪水肆意纵横地划过，哭至双目猩红，几近绝望。她的双手慌乱地在储物袋中翻找，而后取出无数珍贵无比的奇珍异宝，疯狂地塞入林惊鸿口中。她不顾一切地运转体内功法，试图将丹药炼化，再将药力引入老祖体内，然而一切皆是徒劳。她探入老祖体内的灵力，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荡，曾经充盈着灵力脉络的神海与丹田，如今仿若荒芜的地狱，死寂一片。
林惊鸿的双眼逐渐泛白，瞳孔急剧萎缩，生命的光芒正从他眼中一点点消逝。在这弥留之际，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数千年来漫漫的修行之路。
“就这样的废物？你还对他抱有期望？”
那尖锐刻薄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年幼的他心中，这是幼时父亲对他的轻蔑与否定。
“惊鸿？这是我的新道侣，我们不要联系了，你配不上我。”曾经深爱的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决然离去，那冰冷的背叛，成为他心底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还想要英雄救美？”无数双脚印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疼痛与屈辱交织，那是刚拜入宗门时遭受的欺辱，那时，所有人都认为他注定平庸。
“悟性如此低劣，是如何进的了宗门？”师傅那满含责备的声音，一次次刺痛他的自尊，让他在修行之路上充满了自我怀疑。
“惊鸿师弟，我相信你。”记忆深处，那位师姐的身影朦胧浮现，可岁月太过漫长，他已然看不清她的面容，闻不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也记不起她曾经温暖的话语。
忽然，又一画面在他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人生在世，无上修为自然可贵，可最珍贵的其实一直伴随你左右。”那袖口印有锦字的年轻男子锦邢，目光温和，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他们视万物为刍狗，人命如草芥。”那时的林惊鸿满心愤慨，只觉得这养尊处优的锦家人根本不懂世间疾苦。
“弱肉强食，我不逆天，天必亡我。”他泪流满面，立下血誓，那一刻，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斗志，势要在这残酷的世界闯出一片天。
自那以后，神玄大陆上崛起了一位惊才绝艳的林姓天才，他力压当代天骄，威名远扬，杀伐果断狠厉，却一生未沾染半点儿女情长。即便到了暮年，他也会偶尔想起锦邢的话，不顾林家老祖的身份，与林家小辈们嬉笑玩闹，尽享天伦之乐。
“如今，我似乎理解你说的话了，锦邢。”林惊鸿的意识渐渐脱离了躯体，在半空中飘摇、消散。他望着泣不成声的林黛钰，思绪万千。
“是这小娃娃啊，我记得，她幼时还曾抓过老朽的胡须呢。”
最终，林惊鸿的意识彻底消散，身躯也在风中一寸一寸地分崩离析。林黛钰紧紧抓着老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可当她亲眼目睹老祖的身躯逐渐崩溃，心中悲痛如潮涌，堵在胸腔，大脑一片昏沉，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那汹涌的泪水，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哀伤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