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再寻妙琳
杜安辰登时心下一凉,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猛然间目光瞥见衣服的下面露出一角白纸。
他急忙伸手拽了出来,原来是妙琳留给她的一封信:
九五二七,谢谢你给我的人间烟火。
记得十年前初相见,你唤起我现在的那抹白月光,然而心动之余仍不免犹豫;也还记得子清山初识,我甚至分不清是你还是子清,也不时有你非子清的感叹。
终于下山,却是因为我给你带来的危险,也是十年间犹疑所在。但抱歉的是,还是给你来了诸多的困扰,甚至累及家人,失去朋友,害大伟受伤,汪健遇害。
好在如今风波平定,你事业也有望东山再起,因为而令你和母姐不睦,实非我所愿。但人事纷争,非我所长,从此离去,还请珍重。
小白和紫水晶我亦带去,请勿相寻,欲云游十分故行踪不定。
落款是妙琳。
目光刚刚从妙琳二字上扫过,去眼前一花,只见火光一闪,那张纸便消失无踪。
杜安辰两眼空洞,右手手指仍旧呈捏着那张纸的姿势没有动。他觉得四肢无力,脑袋发懵,只知道妙琳走了,而他又找不到。
脑中忽然呈现了奇异的景象,窗外的日光将床框的影子映照在床上,窗影不停地移动消失,而后又出现又移动又消失,仿佛日月不知经过了多少的轮回,唯有他已经定格不动。
徒有时光在流转,而他就这样这光影流转中动也不动地老去、死去,无知无觉。
然而他没有那样死去,新戏等着他去拍,这是他和妙琳一起去谈的合约,他要去执行。所以他按照原计划打理行装,奔赴拍摄地。
这部戏断断续续拍了半年多的时间,剧组杀青已经是2019年的6月中旬。
戏拍完之后,他停掉一切工作,决定去子清山找妙琳。因为除了那里之外,他不知道妙琳还会在哪里。
艳阳高照,烤得人火辣辣的,子清山远看依旧黑黢黢的,近看却已是碧绿一片。
沿石阶而上,不时可见古香古色的寺庙,色彩艳丽的凉亭,可他却无心欣赏。
在到达唐王庙广场的时候,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下,竟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肩,满脸胡子的流浪汉在广场旁边优哉游哉地坐着吃东西,不由觉得奇怪,心想这乞丐到山上来干什么呢?
等他继续向上赶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回头看了那乞丐一眼,没想到竟看到那流浪汉也在看他。
他没有过于在意,只想快些赶到妙琳观,早点见到妙琳。
然而心里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妙琳已去云游,自己可能根本见不得她,怀揣着这样不确定的心情,他终于来到妙琳观的大门前。
果然见门上悬着云游的木牌,不由心里一沉。
不过大门一如既往地不曾上锁,他心中又燃起意思希望,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见到地上角落里堆积的枯叶,石缝中零星冒出的野草。
一阵山风吹来,虽已入夏,可山风已经阴凉,他忽然觉得从头到脚,凉的几乎要打冷战。
妙琳观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清理了,他又跑去后院确认了一下,果然菜地已经荒废,长满了野花野草。
他失望地放下背包,坐在正殿的石阶上,看着满院荒凉,不禁怀念与妙琳和小白共处的时光。
他望向天际,回想两人一猫一月,漫天星斗的画面,唇边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一直坐到日色偏西,他才觉出饥肠辘辘,心想该下山了,可又不甘心,迟迟也不肯离去。
最后直到暮色将近,再不下山只怕要留宿妙琳观了,他才迈着拖沓的步子,朝大门外走去。
他不舍地关上大门,用手摸了摸那块云游的木牌,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朝山下走去。
可刚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辆灰色小型面包车从前面的拐弯处冒了出来,缓缓从他身旁驶过,听着妙琳观的门口。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车怎么可以开上来?赶忙跑回去,只见一个以严重秃顶的五十来岁的微胖男人从车上下来,正手脚麻利地从面包车里朝外搬东西。
他一看,有米有面,有肉有蛋,还有不少的青菜水果。
“大哥,你这是给妙琳观送的货吗?”
那个男人转过胖脑袋,打量了他一眼,“是啊。”
杜安辰不解,“你车是怎么开上来的?山下面不是台阶吗?”
那男人笑了,“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唐王庙那边有一条柏油路通到山下,可以开车上来的。”
他恍然大悟,“大哥你贵姓啊?这妙琳观没人,谁叫你来送货的呀?”
那男人警惕地看他一眼,“我姓张,叫我老张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这观里有没有人,反正有人付钱叫我来送货。”
“张大哥,你一直给妙琳观送货的吗?”
老张笑了“送了快三十年了,以前是定期送,道姑要是云游的话,会下山告诉我的。现在方便了,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就可以了。”
他一听急忙问,“那这半年你一直都朝这里送货吗?”
老张把东西都搬完了,关上车门,“嗯,基本半个月到一个月一回吧?小伙子,你下不下山,我捎你下去。”
杜安辰忙摆手,“不用了,谢谢,去自己可以下去。”
老张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上车离去,面包车很快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
这么说,妙琳一直都在妙琳观里,根本没去云游!可是为什么院子却是荒废的,一派无人居住的景象,也没看见妙琳的人影呢?
而自从妙琳走后,他尝试给妙琳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关机。发了几回微信,也从无回应。为什么,妙琳难道就是为了躲着自己吗?
妙琳到底藏在哪里?
知道夜色降临,周遭一片漆黑,妙琳观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悄悄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来到那一堆粮食蔬菜面前,却被突然从旁边树丛里走出来的杜安辰给吓了一跳。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那个人影,“妙琳!”
怎知妙琳却推开他,“你我尘缘已了,你又何必再来?”
他又抱住妙琳,“你真是狠心的人,尽然骗我说去云游了,却一直躲在这妙琳观里!”
妙琳又推开他,“我已决心潜心修道,还望你不要扰我清净才好。”
杜安辰见她态度极为冷淡,想想自己辛苦来找她竟遭遇如此冷脸,不觉气愤,“什么潜心修道?你就是不负责任!十年前勾引我的也是你,现在躲着我的也是你,说不要就不要,我是你的玩物吗?”
妙琳叹口气,“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执着?回去安心找个人结婚生子,岂不是更好?”
他一听更不高兴了,“什么叫两个世界的人,你和子清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你和子清都能一世夫妻,跟我怎么就不能?什么叫尘缘已了,都是你的借口!”
妙琳无奈,只好说:“跟我在一起,只怕给你带来劫难,这实非我所愿。”
杜安辰不爱听她的理由,“还不是就是因为我母亲和姐姐不同意吗?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就是喜欢你,就要跟你在一起!”
妙琳似乎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他便有些得意,“谁让你当初来撩拨我的,如今遇到点困难就想逃!哪有这样的道理?若你师尊在世,会允许你对我始乱终弃吗?”
见夜色中妙琳似乎眼里泛起了泪光。
他便柔声说,“我不管,反正这辈子你要对我负责,我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准离开我!修道也要等我老死了你再去修!”
妙琳借着夜色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滴,叹了口气。
他见状才又撒娇,“妙琳,我肚子饿了,快弄饭给我吃!”
妙琳语气稍缓,“把东西都搬进去,才有的吃。”
杜安辰心中一阵窃喜,仿佛一个跟大人斗智斗勇得胜了的小孩子一般,高高兴兴地把东西都搬了进去。
妙琳又谨慎地关好了大门。
只是她没有留意到远处的树林里有双眼睛在偷偷地看着她。
饿了大半天,又加上见到妙琳高兴,他晚饭狼吞虎咽吃了许多。妙琳让他晚上仍在住过的东厢休息,并给他弄好了床铺。
他问妙琳为什么要把妙琳观弄得像没人居住的样子,就是为了躲避他吗?妙琳却说是为了图个清静,也是为了更好的隐藏形迹,不想再招惹李雁西那样的人,也不想给他再填麻烦。
杜安辰却跟妙琳耍小孩子脾气,说要跟她一起修道,从明天起就一辈子住在妙琳观了。
妙琳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随你!”
突然妙琳颈上的紫水晶项链发出诡异的幽光,妙琳不由心里一震。见妙琳表情有异,他忙问妙琳怎么了?
妙琳若有所思,“不知为什么突然紫水晶有异像。”
忽然对杜安辰说,“你敢不敢随我去个地方?”
他一听不由紧张起来,“什么地方?”
妙琳也不答,将刚刚铺好的被褥又给重新收拾起来,让房间看起来没有人住的样子。
随后让他带上自己的背包,二人离开了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