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里梨花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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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给恩人还手机

洛飞来啧一声,翻了个白眼,又说:“不过另外一个女生长得也挺漂亮的,英雄,刚,愣是自己挡在前面,我还是很佩服的,只不过…”他学着女生的模样点了点食指:“我喜欢可爱的。”

江河揉了揉太阳穴,这个人大晚上跑他家来,先是吵着自己手机丢了,而后又让他给自己手机打电话,接着又发了顿骚,这应该算是交友不慎。

“你怎么不去找吕丛?”江河淡笑着问,眼神里充满假惺惺的好奇。

洛飞来平静道:“我怎么不去找死?”

天色太晚,江河没让洛飞来走,打发他去了客房睡,那是他的老地方。

安顿好那个祖宗后,他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一下也躺在了床上。

二十四岁的江河,比小时候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秀气,男人的模样儒雅中又略带一丝忧郁,好看的丹凤眼里仍装着星点的光,温柔似水,仿佛撩人的妖精。

望着象牙白的天花板,江河眼神放空,幻想着一个人的模样。

他错过了她的成长,只能靠着一遍遍的想象安慰自己。

片刻,江河坐起来,下床后走去书桌旁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踏画纸。

画纸的最上面一张,是个小女孩的半身像,梳着两只麻花辫,穿着烟粉色绣着梨花暗纹的盘扣纱衣,旁边标注着,任真,五岁。

从五岁到二十一岁,一共十七张她的画像。

他抽出前几天刚画的那张,画像里的任真侧眸淡笑,浅浅的梨涡印在唇边,带着一丝轻熟的气质。

在江河心里,她就是这般模样,宁静中又加入了一点小女人的抚媚。

十年前,江河早上起来后发现任真不见了,跑去姥爷书房,姥爷手里捏着封信眉间皱起一道深深的褶,江好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江河看了信,疯了一样的追出去,任真家大门紧闭,他又追去镇口跑上了桥,桥面上,那场车祸留下的印记仍清晰可见,撞坏的桥栏也还没修葺,暂时挡着一块木板。

这里留给任真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回不去的曾经。

“任真,哥一定会找到你!”江河大喊。

那一次哭喊,是江河有生以来最为放肆的回忆。

后来,镇上因为经济实在不景气,不便生活,恰巧江好的丈夫章雨泽在c市发展,是c市大名鼎鼎的房地产公司智创的总裁。

江家人便从此搬来了这里生活。

在一次地产大佬的酒会上,江河与吕丛偶然相遇,一言难尽当时的心情,酒会刚过半两个无聊的人便偷偷溜掉,找了处喝酒的地方。

吕丛以为任真一直跟江河在一起,但江河却告诉他,她走了,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句话后,吕丛默了许久,疯狂的灌自己酒,后来不省人事,江河照顾了他一夜。

其实江河心里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找到任真,他和吕丛之间势必会掀起一次波澜。

他想过了,比起吕丛对任真的那份隐晦的感情,他更愿意光明正大的当一辈子哥哥。

……

只要她重新出现,自己退一步又如何。

所以,你到底在哪?

任真在水苗家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不用担心半夜有醉鬼拿着钥匙错捅她家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更不用害怕夜深之时偶有小偷在门口阴郁的踱步。

六点半,闹铃响了,任真习惯性地睁开眼睛,去水苗房间看了一眼,她仍睡得很沉。

任真将她的房门轻轻关上,进卫生间洗漱过后跑去阳台,拉上门,站在窗口咿呀喊嗓。

她现在喊嗓的声音都不会很大,毕竟住在居民楼里,声音太大会扰民。

半小时后,水苗的屋里依旧没有动静,任真给她做了一份爱心早餐放在锅里,在冰箱上贴了张小字条,告诉她早餐已经做好,自己先回去收拾行李,下午会搬过来。

水苗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任真房间,本想跟她一起再赖一会儿床,没想她的房间早已空无一人,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窗户也已经打开换气。

她这才注意身后,客厅,阳台,卫生间统统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她晾晒的衣服也已经整齐叠放在沙发上。

厨房里,水苗摘下冰箱上的小字条,又跑去灶台边打开锅盖。

她突然觉着,自己收任真房租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吃过早饭,从不喜欢洗碗的她,还是硬着头皮洗了,毕竟任真是姐妹,不是保姆。

收拾完,她给任真打了电话,任真说自己行李不多,装完也就两只箱子,她自己过来就可以,然后提醒她不要忘记给救命恩人还手机的事情。

水苗瞪大眼睛,这才想起来离越好的时间还剩不到两小时了。

撂下电话,她慌忙的冲进卫生间先洗了个澡,而后开始化妆,换衣服,折腾完后一看表,早超出约定时间半小时了。

“完了完了。”她抓起恩人的手机装进包里,换好鞋就往外冲。

他没有手机,肯定已经等着急了吧,天呐,太不礼貌了,太不礼貌了。

等水苗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自己迟到整一小时。

她对着咖啡厅的玻璃墙草草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深吸口气推开门进去。

来回张望一番,在角落里发现了他。

恩人换了身衣服,上身白短袖配格子衬衣,下身是条牛仔短裤,脚上穿了双限量版AJ,还是那副斯文的模样。

突然又想到昨晚,他抓住自己的一瞬间,原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真实情况却恰好相反。

想到这,水苗不清醒的摸了摸发烧的脸颊,莫名的有些慌张。

晃了晃脑袋,她怯怯走了过去。

男人正低头抱着本书在看,没注意到她。

“你好。”水苗软绵绵的嗓音果酒一般,有种甜蜜的微醺感。

男人抬起头,瞳仁微张,笑起来,竟给人一种抚媚的错觉。

“你好。”他放下书:“坐。”

水苗坐下后,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你的手机,已经充好电了。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我小姐妹的手机,就直接带回家了。”

“没事。”男人接过手机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一边:“你们俩没受伤吧?”

他问的很小心。

……

水苗摇了摇头:“没有,谢谢你。”想了想她又道:“我叫水苗,你叫什么名字?”

“水苗。”男人重复一遍,唇边扯起一丝浅笑:“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洛飞来,你叫我冒菜就行。”

“冒菜?”水苗忽闪着睫毛问他。

“嗯。”男人点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吃,后来朋友给起的,他们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所以,你也这样叫吧。”

冒菜跑去吧台给水苗买了杯冰饮,还不到午饭的点,两个人都不饿,便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

“你…高中毕业了吗?”

小姑娘瘦小一只,看起来像是还没发育完全的未成年。

水苗咬着吸管正吸着冰饮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皱眉:“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她特有底气的跟对方讲。

冒菜讶异半秒而后一笑:“嗷~”迎合她:“那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

“做什么工作的?”

“刚失业。”

“刚失业?”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家长和小孩子对话一样。

“对,我…是唱京剧的,昨天刚失业。”

“唱京剧?”冒菜表现出一丝不可思议,打量她几眼:“花旦还是青衣?”

以她的外形,这两个行当最为符合。

水苗望向他,没想他知道的还挺多,便也有兴趣继续跟他聊:“我唱刀马旦。”

“刀马旦?!”

他再次不可思议,比刚才更甚。

“对啊,怎么了吗?”

“没有。”冒菜咧着嘴笑:“那看来我得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我叫洛飞来,你也可以叫我冒菜,今年二十四岁,嗯…家里是做酒店生意的,我是自由职业,不过…”他拖着尾音卖了个关子:“我唱武生。”

这次换成水苗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武生?你也是唱的京剧的呀?”

突然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水苗高兴道:“这么巧啊,太好了。”

冒菜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都在疯狂追捧流行乐的年代,还会有和他一样选择京剧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唱了?”

“因为…之前待得那家戏院倒闭了。”水苗低下头,慢吞吞道。

冒菜抿了抿唇,无声叹息:“玲珑院?”

水苗抬头看向他,眨眨眼,回想了一下他刚才做的自我介绍,再一联想。

“你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幕后老板?”

冒菜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我不是,我朋友是。”

“哦。”水苗低声道:“你朋友人还挺好的。”

“挺好的?!”

“对啊。”水苗解释:“这几年都是他给的钱,我们才能生存的啊。”

“那倒是。”

吕丛早就警告他,不许出卖自己在玲珑院当幕后老板的事,冒菜没有告诉水苗她那个出手阔绰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那你的那个小姐妹,也是唱京剧的?”他换了个话题。

水苗两只眼睛又有了光:“嗯嗯,她唱青衣和花衫,唱的可好了,特别特别好。”

冒菜笑一下,觉得她的可爱又加一分:“那你们现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