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时近黄昏。

坐在花坛边的平石墩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站了起来，面若寒霜，她道：“一堂！走了。”

同鲁子奇畅谈的文雅少年道：“小茹，你先回去呗。我再与鲁兄聊一聊。”

“！”少女不答话，面色越加恐怖。

“许兄，天色已晚，明日再来吧。先说说你有什么嗜好的美味，要是这里有的话，明日给许兄还有姑娘摆一桌小菜款待，表示在下的心意……”鲁子奇看着手上写满了字的纸册道。纸册上是两人一个下午讨论总结出来的心得。

“抱歉……”许一堂的声音远远传来。

在鲁子奇刚说了一两句的时候，少女已经走近揪住了许一堂的耳朵，拉着许一堂朝着堂口走去了大堂，具不见了人影。

鲁子奇在原地呆了一瞬，准备回客房看手上的纸册。

许一堂将他的一应外功感悟诉说，随后两人梳理，最后记录，以此而成。

出拳的速度越快，击出的力道就越大。

兵器越重，破坏力越明显，力道越大。

屏气，聚气于腹部，腹部肌肉变明显，腹部变硬。

出拳，力量出口为拳头，依次回溯，分别为，手腕，手肘，手臂，胸腹，腰部，双脚，地面。

吸气，气经口鼻，咽喉，气管，肺腑，随后经血管，输送四肢百骸。其中心脏维持血液流动，藏于大脑的意识控制呼吸和身体活动。

……

纸册上记着的诸如上述，其中也许有错的，也许有对的，所以这是心得。

走到大堂，正要顺着楼梯上去时，从门口慌慌张张的进来了一群人，十五六个。

这些人在大堂清空了一块地方，桌子搬移，行人推赶。最后在空出的地方平躺放下五具满身是血的伤者。

领头者满脸络腮胡，皮肤麦色，身材魁梧，穿着麻衣，外套着一件豹皮背心，在背心的边角有一圈泛黄的白毛。

管事丢下手头的事，挤进其中，一边吩咐一个伙计几句，伙计接着跑了出去。然后管事到领头者面前同领头者交谈。

鲁子奇思量闲着没事，想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转念又想，过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举手之劳倒好说，要是费时费力的，犯不着给陌生人帮这么多。

人家找的是客栈管事，帮了忙有报酬的，再不济也欠一个人情。他鲁子奇去凑合，能帮的忙大把的人都可以帮，自身也是一个无名小卒，没可能攀着结交。

鲁子奇只顿了一下，就忽视掉嘈杂的人群，上楼回了客栈。

里面没有人，但有人来过的痕迹。

在桌边，放瓷壶和瓷杯的木质方装盘被略微移动过，下面压着一个茶褐色信封，用硬壳信封啥也没写。

信封里是一张银票，票号是来自问星宗钱庄。这个钱庄离问星宗的西门殿比较近，不过鲁子奇只是听闻，并没有去看过。

除了面额一百两的银票之外，信封里还有一张不大的纸片，上面写着‘拜师礼’三个字，反面写着，‘有事到柳风堂找’。

柳风堂，鲁子奇并没听过，不过柳风书苑倒听说过，作为问星宗外市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书馆之一，柳风书苑几乎在这里人尽皆知。

想必莫平来过一趟，这信封就是他放在这里的，说不定还透过窗子，观察了一段时间鲁子奇和许一堂的热烈讨论。

鲁子奇坐下来，把信封再度放到桌上，站起身，想着去吩咐客栈伙计叫一顿饭端上来，又想下面因着那些伤者估计乱成一锅粥，就复坐下去，心神不宁的看记着心得的纸册。

此后一日间，许一堂和他的同伴、青梅竹马、名叫小茹的姑娘数度来访，多是许一堂略为兴致盎然的在前，同行者不情不愿的紧跟在后面。

这日是九月十五。

鲁子奇把行李仔细的打包完成，以便随时可以拿起来出发，不过在出发前还要到柜台退房结余，对身上没多少银子的鲁子奇而言，还不能这样慷慨。

鲁子奇听见敲门声前去打开门，门外站着许一堂和他的同伴。徐一堂有些严肃的道：“今天就是摇松派收徒，演武试举办的日子，吃过午饭便一同前去吧。”

鲁子奇点头道：“在下先祝许兄昌运，一起拜入摇松派。”随后引手前行，“这顿我请，许兄还有姑娘不要拘谨，我已知道两位久困此地，手头拮据。但我视许兄为师友，不必因为这些身外财而彼此生疏。”

这话鲁子奇也说过几遍，许一堂倒还好，虽然看上去带着四分书生文质气，但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也不在意这几顿饭是鲁子奇付的钱的。

而他的同伴就比较扭捏，一面比较蛮横的对待许一堂，另一面仍警惕着鲁子奇，有时也死心了一般把鲁子奇无视掉，少数时候就非常拘谨，根本把怎么把目光落到鲁子奇身上。

每次鲁子奇看到这个姑娘非常警惕的视线，鲁子奇都觉得她俩怕是在来青玉山的路上被不少人骗过，所以一有人靠过来就先怀疑那人是不是别有目的。

问星宗北面。

这里比较开阔，是从青玉山进来的入口背面，四野房屋较为稀疏，带着鸡圈猪槽、牛栏马厩，其间还有十几块大大小小的农田，农田被犁成整齐的一条条，种着各种时令蔬菜。也不知是供给问星宗里面，还是卖给问星宗外面市集的酒楼客栈、或者民家的。

问星宗的北门殿，在支着成排护栏的石梯下面，有两个高大的石座，这两个石座上都架着石狮子，不过在石狮子的背上，各有一小块星图，星星的位置有凹槽，有两个填上了彩宝石珠，有牛眼般大。

在门殿有两个穿着问星宗长袍的束发青年，长发在脑后由束发绳拢松牵成一股，发尾吊一块绿色玉石。

问星宗弟子的配剑又称为半月剑，剑的护手，也就是剑格为上弦月形，剑格平面冲出剑尖，剑尖初时稍宽，渐近收拢，至中间段一转平齐，直到尖头圆润收合。收剑的剑鞘，在吞口一面的金属鞘口，两面正中都刻着问星宗三字。

此时鲁子奇就站在一群年轻人中间，站在两个对面立的问星宗弟子不远，可以看见一人的身前和右侧面，以及另一人的左侧面和身后。旁边站着许一堂二人。

在门殿正对着约三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些问星宗弟子抱着半人高、碗口大的方形石墩，在一个中年人的指挥下有序摆放。

说来也巧，这个中年人鲁子奇认识，正是龙虎客栈开张时剪彩的人，也是比武会友时台上半个主持的人，龙虎客栈的管事介绍他“王教习”。

随着场地布置完成，在两个问星宗弟子的随同下，来自摇松派的一行人从门殿缓缓走出，沿着看不见的直铺地毯，径直走到了场地的边缘。

走在前头的是三个四十岁许的中年人，二男一女，穿着同样的朴素长袍。在三人后面，是九个二十四五岁样子的青年，其中六男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