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尘百戏之眼中人是面前人

月刊登出时，高焱并不在公司。是的，她又请假了，去法国出差两月。回来时肖海洋已经和陆川柏磨合完，开始步入正轨；兰芊翊努力见成效，终于融入能源组；田源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尹经理手下。四组变化最大，先是陆思秋入狱，新业态王总受牵连引咎辞职，后程亦凡提议吴总顶住压力重新启动微影院项目并顺利通过投决会，程亦凡和吴总都受到公司新合伙人小潘总的嘉奖和赞赏。

高焱自己也有变化，她来上海半年，搬了三次家，这是第四次。因方晏如调往深圳分部搬到徐家汇和林弯弯同住，因林弯弯去BJ拍摄搬到浦东和高犇同住。高犇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单身汉足够。高焱在那两周，高犇客厅打地铺。高焱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在法国我终于想明白了，既然命中注定要纠缠，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得是高焱和俞安期在法国秘密注册，高焱要搬到黄浦俞安期那里住。

注册当天高犇就知道了，却也无力阻止。随着高焱回到上海，高犇提出正式见俞安期，还有婚礼安排什么的，都被高焱拒绝了。“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妳俩注册？”

“不一样嘛，在法国我是觉得，回到国内想想毕竟分开这么多年，”

“所以，”高犇看着妹妹，不安道

“暂时不公开婚姻关系，作同居室友，先磨合磨合！”

高犇头大，“爸妈那里，”

高焱拍拍高犇的肩膀，“哥，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同样情况发生在俞安期这里，他也告诉了死党-柯利明。

高焱去法国第二周，俞安期追至。异国他乡重逢，本就有情，两人迅速和好、注册。当然仅限于在法国。俞安期明白，分开五年，他和高焱都需要时间适应对方。

柯利明：“所以说，你俩现在是同居！？”

俞安期点头又摇头，“算不上吧！高焱一直在找房子，我们家在黄浦那套正好可以，”

柯利明笑，“也不错，从室友开始。”

俞安期的确是这么想的。有些事他没说，开始是高焱打电话说想他，可当他连夜赶到法国，高焱却不承认，只承认自己误拨。他在法国街头走了一夜，清晨回酒店，有法国女生和他说话，他回答了几句。转头看到高焱，最终又是不欢而散。

两人有感情是真的，高焱对这段感情没有安全感也是真的。俞安期消失一周，再回来时直接敲响高焱的房门。他拿出出生证明、户口簿、身份证，单身证明，拉着高焱去了驻法大使馆......就这样，两人瞒着彼此的父母家人在异国他乡注册，过程很甜蜜，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骨感了：

俞安期在黄浦有套房子，精装修，拎包入住即可。他知道高焱一直在找房子，主要是找室友。像她这种刚从集体宿舍搬出毕业不过一年的女生大都希望和同学租住，还得是要好的熟悉的，这个范围就相当窄了。所以喽，即便在法国，高焱也没放弃找室友。俞安期说房子闲置提议同住时，起初高焱没点头，对她来说，答应注册是一回事儿，共同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儿。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俞安期也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了解高焱，知道她答应不过是时间问题。果然，离法前一天收到讯息，随附还有超长的同居契约。包括不向任何人透露两人注册的事儿。所以，即便柯利明，也只知道两人同住。

高焱东西很多，三个超大箱子还有一个小箱子，加之背包。两个主卧俞安期高焱一人一间，高焱房间略大些，她习惯在卧室里写东西。房门挂着一个木牌，‘工作中，勿扰！’，反面‘休息中，勿扰！’。中心思想，不要打扰就对了。

隔天上班，因为是第一天从黄浦到金茂，俞安期开车送高焱上班。

早高峰8点半，电梯里，高焱又在打电话，“是，回来有几天了，嗯，我真想去，对，私事。明天我奶奶过生日，今晚就得回老家，好，有空再约，拜！”

到了工位，开始一天的工作，平平淡淡，做投资计划书，写尽调报告，倒咖啡。今天高焱格外忙碌，中午也是匆匆吃完饭，回去加班。一直到下班和高犇急匆匆离开。

金茂到浦东机场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七点半到，八点半上机，十点到青岛机场。十一点半到家。

武汉，外面黑蒙蒙的，屋里亮着一盏小灯，手机振动，短讯：已到，勿忧！高焱。

隔壁，灯也灭。一夜无话。

周六早晨，高犇六点半起床七点已经在饭桌旁等待吃饭，对面房里播报新闻的声音忒大，高犇推门，被一个靠枕砸中。“出去！”得，他妹还没起床，是手机APP定点播放新闻。

高犇灰头土脸出来，他爸埋怨，“让你妹多睡会儿，昨天回来太晚了。”又吩咐儿子，“吃完饭去二叔家帮忙，堃堃他们中午才到家，”

高犇撇嘴，他也是十一点半到家，十二点才躺下，爸就只想着高焱。姚智敏安抚地拍拍儿子的手。吃饭时不可避免地又说到，“有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能结婚？”于是乎，刚吃完高犇就溜了。

二叔在一中门口开了个蛋糕店，今天门上挂着牌子-休班！从后门进到院子，先看到奶奶在听戏，爷爷在阳光下养神。和爷爷奶奶打完招呼，进屋里，干活。

十点，爸妈到，还有高焱。十点半，高堃夫妻到。这时院里已经坐满了人，大人说话小孩玩闹，好不热闹。十一点，一家人浩浩荡荡去了最近的饭店，二楼大厅，六桌。

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的高犇，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成为席间的热议话题。高焱在一旁打圆场，什么哥一直在相亲啊这两年就结婚生子了。也有人比如三奶奶问高焱什么时候能喝到她的喜酒，高犇替她回答年底最迟明年春天，被他妹掐的胳膊都红了。

许嘉阳一直是高焱的最佳挡箭牌，全家都知道，更知道的是两人彼此不来电。高爸高妈倒是一直想撮合，毕竟知根知底，就是离得远了，鞭长莫及。去年高焱要去美国工作，因为许嘉阳车祸留在BJ，不管许家还是高家对他俩能发展都很期待，可惜，朝夕相处了七八个月硬是没交流出感情。今年春夏，高焱到上海工作，彻底断了两家大人的念想。可老家的人不知道啊。都以为许嘉阳是高焱男友来着。高焱从来不解释，任由大家一直误会下去。

爷爷的生日宴分两部分，中午老家亲戚，晚饭才是自家在二叔家小聚。高犇是男孩子，翻来覆去的几句他没说腻大家都听腻了。高焱才是重头戏，她今天终于松口，承认和前男友复合，后者春节会来家里拜年。这个消息让全家都松了口气。和高犇不同，高焱和俞安期持续八九年的长篇意难忘，每次以为他俩结束了，每次都会有新消息爆出。这次和家人坦白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高焱和俞安期商量好的。既然决定在一起，虽说一直强调磨合，可也想通了无论前路多难都要携手走下去。

高焱如此，俞安期也同样。八月底他就不再去创业公司，改去大学任教。如果说刚回国做媒体工作是一种试水，去创业公司上班是为高焱，那回母校教书就是家族理想了。他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也是在那里毕业的。他从小就在这所校园长大，毕业后反哺也是理所当然。可，问题来了，武汉工作，上海生活。是，每周就一节两小时的大课，上午来下午走，一天往返沪汉，机票七八百块，一月不过3k，对他收入来说不多。可还是奇怪，除非是上海有什么吸引，或者说有人在：

相对高焱瞻前顾后，考虑事情特别多，俞安期就从没这些顾虑，刚回国和高焱的未来尚不明朗时他就和爸妈说了要追回高焱，他爱高焱，无论如何也要在一起。这次正式和好，他也第一时间告知家里。父母是理解，学校里师长同事的调侃，就只有自己上了。

高焱在二叔家吃饭时，同一时空的武汉也有场聚会，酒过三巡，聊兴正嗨，俞安期手机响了，不止一人看到上面的名字，俞安期接电话时温柔的对白更是证实了同学间长久的猜想。“嗯，好，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你也早点睡，拜！”电话刚挂，凌濛初就问，“安期，谁啊，女朋友？”

“高焱！”无视众人或了然或惊讶的表情，俞安期又加了句，似是自嘲，“除了她，还有谁？”

好么，本期聚会最大的瓜开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司巍抢先问，“话说好长时间没见到高焱了，”话题一转，“她这次怎么没有来？”

俞安期解释，“高家爷爷过生，高焱和哥哥昨天回老家了。”

再往后，一直到俞安期离开，高焱都没被再提起。毕竟他俩分别多年能不能再走下去真是个未知数。呐，前方还有俞安期妈妈这座大山一直挡着路。

学生时代的高焱很不讨喜，不知有多少女生背地说俞安期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两人恋爱三年，高焱从没去过俞安期家里。要知道，俞安期是在中大校园里长大的，去他家不过十几分钟很近的。俞安期爸妈都知道高焱这个人，他爸是看儿子无所谓，他妈则在公开场合明确表示出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偏偏俞安期大三应该出国硬是拖到大四，后来又遭遇毕业即分手。当年这个事儿在中大闹得很厉害。这么说吧，俞安期走后，高焱最后一年在中大过得很是艰难。可能也因为这个，高焱才会跨专业去武大吧。

高焱跨专业去武大，后来去BJ工作，对此俞妈妈一直很后悔。尤其年经大了，希望儿孙在身边，俞安期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其他女生，俞妈妈就更后悔了。后悔当年逼儿子太甚，他俩分手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出了份大力。这次俞安期说复合说年后会结婚，俞妈妈就没吭声或者说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