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取予 天运与灾殃

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

——《梁惠王篇下》

万乘之国：拥有一万辆兵车的强盛大国。

箪食壶浆：古代盛饭竹器叫作“箪”，音dān。食，音sì，饭的意思。浆，用米熬成的汁。用竹筐盛着干饭，用壶盛着米浆。

避水火：逃离水深火热的境遇。

运：转的意思，指老百姓将转求于他人。其实就是天运必有所转的意思。

记得念小学的时候，在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捡到了三块钱，就当时的币值及一个小学生的眼光看来，三块钱已不算少，当时年纪尚小的我，便高兴得不得了。走着走着，就在前头的摊贩边停了下来开始抽签赌购玩具枪，先是抽了五毛钱，其中一支签就只差一号，心想今天的运气果真不错，若再抽，一定可以抽到一支自己喜欢的玩具枪。盘算于心，颇以为这是天赐给我的运气，就这样我又抽了两块钱，仍然一无所得，心里纳闷不解，但不信邪的我，又继续向前奋战，心想若不抽到一支玩具枪，绝不罢手。当时，我担任班级的班长，帮老师保管了一些钱，口袋中刚好有十块钱，就这样，我总共连抽了十三块钱的签，竟然连一支玩具枪都没有抽到。最后，那老板看我一无所得，送了我一支小小的玩具枪，大概价值一块钱左右。我悻悻然地离去，回到家里为这件事情难过了好一阵子。日后，节衣缩食，将零用钱省下来，整整一年，我终于还清这一次所欠下的“赌债”。之后，我再也不赌了。但一看到小孩玩玩具枪，就会想起这件往事。

是啊！捡到了三块钱，好似上天所赐，犹如“天予之，不取必有天殃”。问题在于取是取了，但如何“居其所取”啊！我竟因不善于“居其所取”，没有好好地处理这个意外之福分，结果竟因此而惹来了严重的祸害，还好我当时没有去偷钱来弥补所输掉的十三元，否则，说不定问题更为严重了。

燕王哙时，将王位让给他的相国子之，由于国人不服，将军市被及太子平进攻子之。子之战胜，杀了市被及太子平。齐宣王乘人之危，派匡章攻打燕国，很快取得了胜利。

就整个事情分析起来，这已是胜之不武，齐宣王竟然说这是天运，而且意图占领燕国。孟子很清楚，所谓的“天运”咸在于人，取不取，亦在于人们自身的心性上做功夫，当然王道之事必然地要验诸百姓万民，看他们的意向如何。“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况且燕民之所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为的是避水火，为的是逃离如水深火热般的困境，如果水使之愈深，火使之愈热，到头来，天运亦可能转成天殃，可不慎欤！后来，果真由于齐宣王不能使燕民悦，而引来了诸国的围攻，酿成了灾殃。

取予之际，或有天运，但善居之，可以成此天运也，不善居之，则天运正是天殃的前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