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心学长的恶意
夏季的早晨，清爽中带着明媚。
不是郭小四书中那种明媚的忧伤，而是阳光、雨露、青草地、白球鞋和那一张张稚嫩而青涩的面孔。
临时搭建的舞台布置成了领导开会的样子。
红布、长桌，校领导、教育局领导、赞助商老板、杰出毕业生代表、整齐坐成一排，居高临下地看着学生们。
校领导正襟危坐，在教育局领导讲话时，不时拿出笔假模假样写写画画。
他们每年都会搞这种活动，为的是展示学校教研成果。
赞助商老板人高马大，凭借煤矿和承包工程成为本地首富，虽然面带微笑却早已神游天外。
他每年都会给县里成绩优异的学生发奖学金，为自己弄个好名声，万一有事也是个护身符。
现在讲话的，是今年唯一考上清华的学霸。
这家伙倒是实诚，详细讲述自己每门科目的学习技巧，简直是掏心窝子倾囊相授。
周然很欣赏对方的做法，同时又有些尴尬。
因为操场上一大半的学生都在目不转睛盯着他，学霸的苦心全成了白费。
你们倒是听点儿正经东西啊，
我脸上难道有花?
周然有些无语。
学霸显然也注意到了现场的情况，胸中一闷，索性草草了结。
校领导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知道大家都等不及了，下面，请周然同学演讲。”
他的话语刚落，操场上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连绵不绝。
“谢谢，谢谢…”
周然连忙起身，几个点头示意后，下面的掌声依旧无法停息。
望着那一双双热情的目光，周然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感动。
他真没想过，自己在这帮学弟学妹中，会这样受欢迎。
他不知道的是，当明星、考上好学校都有些遥远，正是过年时那场架和那声不跪，才让他真正成为了一中同学们的骄傲。
过了一会儿，掌声渐渐平息。
周然微微点头，
“感谢大家的热情，我…”
他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
面对着这些青涩的面孔，周然突然不想用稿子上假大空的话糊弄他们。
有心装个逼，却又不知从何装起。
整个操场一片寂静，校领导奇怪地看了周然一眼。
这小子不是油腔滑调挺会来事么，怎么现在哑火了?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周然长长呼了口气，将手里的稿子扔到了讲台上，平静地看向了操场。
“今天还是暑假，大家早起来到这里，恐怕也不想听我说些废话。”
“大道理听的多了，就跟大家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吧。”
校领导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制止，而教育局来的那位和赞助商老板则来了兴趣，身体靠后看着他。
周然盯着前方，脑中回想起了前世的一幕幕场景。
“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走了狗屎运，或许这会儿已经高考落榜，窝在家里成天打游戏…”
“说实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的经验对大家来说也只是故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就说说我对一些东西的看法吧。”
“有一个古怪的迹象…”
周然看了看台下，现场也来了不少的家长，都在看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周边出现了一种声音。”
“总会有人夸夸其谈，读大学有什么用，都不包分配，那谁谁不是早早辍学做生意，成了大老板么?”
台上的校领导立刻面色严肃，台下的家长们也面面相觑，同学们更是毫不意外。
周然说的话，是实情。
随着改革开放，无数的旧理念被打破，在上一代人眼中，一些不学无术却胆大的人纷纷发了财，更为这种说法提供了一个个真实案例。
尤其他们县，这会儿煤矿十分红火，一个大学生工资并不比煤矿工人高，甚至毕业回来，还要求爷爷告奶奶想要往煤矿调。
但周然知道，未来将一片哀鸿，整个城市发展中断，死气沉沉。
“我只想说…”
周然将目光移向了下面的同学，深吸一口气。
“不要相信这种鬼话!”
“华国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京城，无数的互联网新贵正在崛起，在南方，一座座工场正在拔地而起…”
“所有的观念都在发生变化，不要低头装睡，去感受，去探索这个世界!”
周然说的很有激情，
可惜下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就在这时，身为县城首富的赞助商老板突然身体向前，摁开了话筒，
“周然同学说的没错…”
周然的话显然触动了他。
这老板感叹了一声，“我们那会儿，确实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这种机会真的越来越少。”
“我也时常往外面跑，看许多东西都有些不敢想，你们年轻人别信这些，说什么念书没用的全是没脑子。”
“相信的更是傻子!”
下面一些家长脸上莫名有些尴尬。
周然点头，
“还有就是什么快乐教育，电视上许多所谓的教育专家都在提，说是什么欧美的先进经验…同样是屁话!”
“真实情况是什么?”
“欧美的教育体系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分精英教育和平民教育…”
这会儿欧美的文化压制是全方位的，科技、娱乐、甚至连洗脚房起个洋名字都会显得高大上。
周然将这些东西详细分析，甚至直言不讳地谈到了阶级流动这个概念，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学校领导也加入了讨论。
不要笑话，在信息交流尚不通畅的今天，就连大城市也很少有人注意这些，更别说他们这封闭的小县城。
学生们被这种闻所未闻的观点所吸引，就连家长们也不时举手提问。
太阳已经逐渐开始炽烈，早就过了会议时间，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想离开。
周然说的兴起，将一个个血淋淋的现实拨开了说，全是真情实意大白话。
“说实话，高考真是让人脱层皮，尽管还有许多毛病，但这至少是个公平上升的台阶。”
“我们这里是封闭的小县城，在坐同学有7成都是农家子弟…”
“你们说有钱人不用学习?去看看HD区的家长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听说过人大附中吗?”
“人家是学习不努力，以后跑隔壁，隔壁是什么，是tm的人大!”
“跟那些大城市孩子相比，跟那些有钱人家相比，我们没有家庭助力，没有出国留学的选择，但还有一口气，有高考这座艰难的天梯!”
周然不自觉的打起了鸡血，别说学生，就连旁边的老师都听的热血沸腾。
看着下方一双双狂热的面孔，周然深深吸了口气。
“学弟学妹们，努力吧，学习改变命运，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
“这也是我今天的演讲题目。”
说完，深深鞠了个躬。
全场掌声雷动。
演讲会结束后，是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合影，周然十分配合，乐呵呵地和学弟学妹们大合照。
校领导和赞助商老板非要请客，周然欣然应允。
他今天也很高兴，或许一些贫困子弟的命运会为此改变，于是多了了几杯。
“周局长、林校长啊，我建议你们去外面考察借鉴一下。”
“有什么建议没有?”
“听说有个衡水中学和毛坦厂中学搞得不错…”
周然乐呵呵地笑着。
不人道吗?
他前世满头大汗经过时，专门去看了一眼，满脸的羡慕。
学历没用，能力才有用?
吃亏一辈子的人，会吐你一脸唾沫星子…
所以，学弟学妹们，
感受黑心学长的恶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