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9.子令
“啪!”
“出去!都给我出去!出去!”
我将马鞭甩的极响,吓得侍女纷纷逃出内殿。
“啪!”
“咔”
“啪!”
“哗啦…啪…”
花瓶、经卷、书架、桌子…
待我甩累了,内殿也已残破不堪。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回头一鞭子甩过去。
“滚!”
“啪!”
男子手中握着长鞭,鞭梢抽打在他俊美的脸上,美的像个女人的脸。
“子令…”
吓得我赶忙松开手,跑过去摸着他的脸庞,心疼又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呜…疼死了~你干嘛追过来嘛?”
我拉着他的手出了内殿,坐到外殿的榻上。
他左手变出一瓶伤药,笑着看我。
“你还笑!多疼啊?”
我拿起伤药,咬着唇,蹙眉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这么美的一张脸,被我坏了,她们会怨我的,我这储云殿的门槛要被踏破了!”
“那我便在你这儿养伤,好了再走。”
“那也不成,她们一天见不到你,还不疯了?”
他笑着看我,“你一天见不到我会不会疯?”
我用了些力,看着他微微蹙眉。
“你说呢?!你和慕忱是我最重要得人!其他人都要排后面。”
“帝君要难过了。”
“哼!谁要管他难不难过?”
我轻轻在他的伤口上吹着气,期盼能减缓那灼辣的痛感。
“还气么?”
他这样一问,又激起我的怒火。
“气!”
他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哄道:“你的性子总是这么急,灼烈吃软不吃硬的,你打过它,自然不愿听你的。”
“所以…也就只有你和慕忱才会…”
我沮丧的低头。
子令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接道:“对啊!只有我和慕忱才会这样宠着你,你和灼烈的性子多像。”
“子~令~”
我略微皱眉,有些恼他将我同那畜生做比,娇嗔了一句,他赶忙赔笑。
耳边传来朦胧的对话,我恼怒的转头看向殿外,这帮丫头越发放肆了,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正纳罕,转回头见子令竟也不在身边。
“爷爷,我好怕。”
“不怕,乖孩子,咱这是做好事,她还要感谢咱们呢。”
感受到身上被撒上什么物什,我恍然,是梦醒了。
正欲睁眼,一些颗粒洒在脸上,蹙着眉头盯着一老弓着身子用工具铲土,一小蹲在我身边,手中抓着枯黄的土。
“什么人?”
定是我的质问吓到了他二人。
小娃娃“哇”的一声后仰在地,连滚带爬的到了那长者身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那老者手中的工具早已吓掉在地,蹲下身抓着小娃娃的手臂,将其搂在怀中,看着我坐起身。
我低头看着上半身的厚土,用手拂了拂脸上的土,坐在浅薄的土坑里看着他们。
“不怕不怕~姑娘,我爷孙二人绝非歹人,逃难途径这片荒村,见你衣衫不整,猜测是遇了险,心生恻隐,欲将你安葬,仅此而已。”
低头细看,果然上半身只剩下亵衣,慌忙站起身,果真也只剩下亵裤,哪里还有那件漂亮的紫色衣裙。
吓得我伸手去摸头顶、耳边,饰物皆是不在了。
慕忱送我的簪子不见了!
珍视之物丢失叫我如何能接受?
猛地将那老者吸至身前,掐着他的脖子问道:“我的发簪在哪儿?”
愤怒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只需要轻轻用力便可以叫他身首异处。
“别杀我爷爷!你这个坏人!放开我爷爷!别杀我爷爷!爷爷~爷爷~”
小娃娃抓着我的手腕,哭着大喊大叫。
那老者双目已充血,略微颤抖着,枯黄斑驳的老手尽最大力气抓着我的手腕。
“坏人!”
小娃娃站起身,咬上我的手背,却如何都咬不住,气急败坏般对我连抓带踢。
“没...没...”
那老者口中喃喃着。
我愤而将其摔在地,看着他喝令道:“簪子呢?”
那老者不住地咳嗽,抖着拉过小娃娃,护在怀里。
“爷爷~呜呜...爷爷~”
小娃娃哭得声嘶力竭,我听着烦躁不安。
将娃娃的后颈抓住提起,正欲开口,那老者刚忙咳嗽着抓住我的腿,喘着气摇头,满眼的泪水。
“没~没...真的没有拿~上,上人饶命啊~”
“即已看出我非凡人,还敢诓骗于我?”
我欲将那娃娃摔出去,那老者扑上来,死死抱着挣扎的娃娃哭喊道:“小老儿绝不敢对上人欺瞒,当真不知情啊~当真是路经此地,见姑,上,上人躺倒在此,只当是...死...死...只想携孙儿略尽人道,上人明察呀~”
我被他二人哭喊一气自是清醒了些,开了法瞳将他二人身上看了不知多少遍,皆无一样属于我,终是冷静下来,尴尬地将那娃娃松开,看着他们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抿着唇,看了眼昏黄的天空,心有不甘地问道:“你二人何时发现我躺倒此地?”
那老者半跪在地,擦着泪,拍着小娃娃的后背道:“半个时辰左右。”
思量着或许真正窃我衣饰之人尚未走远,懊恼自责没有将发簪收于元府内。
自元府内取了袋珠丸掷于他爷孙身前的地上,说道:“多有得罪,此袋珠丸算我赔罪之物。”
取出韶舟奔着南向而去。
那珠丸是从黎光宗搜来,凡间之物,于我自是无用。
踏上韶舟,遍寻南北九城。
可惜黎光宗覆灭,北御莱、南朶斓两国民众四下逃难,人去城空,法瞳之下自无所获。
两国四方所向皆有都城,亦分属三个修仙宗门,如此,只得一处处寻找。
自元府内取出七吟符焚寂于空,着令谈水河带领门下弟子火速至三宗属地寻找发簪。
换上阮伯的虬龙车继续南行,这个方向亦是那爷孙二人的去向-苍涟派属地。
苍涟派为五洲十六大修仙门派之一,我那新收的玄同宗不过其佰仟分之一大,便是金丹巅峰就有数十之多,玄同密卷记载其隐匿于苍涟山脉,甚少同凡俗相交,属实求仙问道的正派仙门,而苍涟山脉下仅有一处王城,守卫森严,民丰富足,不挣不占,自成一方天地。
不消片刻便追上了他爷孙二人,收了虬龙车,默默跟在他二人身后,眼下我想到影子和师傅,懊恼自己,只得寻到簪子再回去看他们,连那双白娟俏履也要推后再寻了。
“爷爷~你好些了么?”
那小娃娃年岁虽小,却异常懂事,拉着爷爷的手,心疼的问询。
“没事了,乖孩子,待我们到了苍濶城,请个医者瞧上一番。”
我看着他摸了摸腰间鼓起之处,不用法瞳也知晓是我赠与的那袋珠丸。
如此,心中方舒缓歉疚之情。
“爷爷何故拿那妖女之物?”
小娃娃话语中皆是对我的厌烦,令我不禁笑了下,这娃娃年纪小小,并不畏惧我,敢如此称呼我。
“嘘~切莫胡言,上人仁厚,她误解了,那袋东西是补偿我们的,如今逃难在外,这些便是我爷俩的救命倚仗。”
“她明明就差点杀了我们。”
“哎~想必那簪子对她来说万分重要吧~”
我闪身现于他二人身前,将他爷孙吓了一跳,那老者赶忙抱住孙儿哀求道:“望上人宽宥,我这孙儿少不经事......”
“无妨,我且问一句,两位从何处赶路,可否有些许印象或是细处,也便于我探寻一二,这是谢礼。”
自元府内又取出瓶次品伤丸于掌心。
老者拜了又拜道:“不敢再收上人之物,小老儿自当悉数相告。”
我动了下手指,他便站了起来,恭敬说道:“我爷孙二人自朶斓而来,月前听闻来一上人,除掉了黎光宗,将我等凡人悉数搭救出了苦海,只因城主亦出逃,城不城,家不家,又怕有仇家回来屠城,便赶忙逃了出来,小老儿听闻南地苍涟山脉有仙人坐镇,故择了这个方向,待我爷孙途径御莱边界,见到上人躺倒在地,因天色已不早,便思量着切莫令尸身暴于荒野,并未留意是否有鬼祟之人。”
我略微失望,看来也只能继续探寻。
“感谢,我见天色已晚,巧着我亦打算同行苍涟山,若是不嫌弃,可一道。”
那小娃娃趴在爷爷身后,怯怯地看着我。
“不敢不敢!小老儿同孙儿自行前往便可。”
我晓得前番吓到了他们,不过眼下已近日暮,危险亦多,我便坚持道:“这山野间并不安全,同我一路吧。”
说罢祭出虬龙车,将他爷孙二人强行送入车内,腾至高空,奔着苍涟而去。
那娃娃果真又被吓到,叫了一声,扑倒爷爷怀中,老者抱着他不住安慰。
我叹息了下,柔声问道:“敢问老者尊姓。”
“不敢当,小老儿姓余,单一个洮字,我这孙儿唤子令。”
我大惊,看着那小娃娃怯怯地,又对我不甚友善的目光,惊诧地低语道:“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