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倌

房子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心凉凉的，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窟。

日复一日，空气中的凉意一点点渗透，血液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

终于，寒凉彻骨，似人非人。

“漫夜…漫夜…别发呆了，再发呆就走不了了。”

朗朗少年音，如鸣翠环，驱散了些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意。

“义兄，劳驾。”

她颔（hàn）首。

“啊？……哦，跟义兄走。”

渊枫然往常不拘礼节惯了，如今这情况倒是有点不太习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哥俩好的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想转身给他一个过肩摔，想到这人的身份，强行忍住，只是点了点头。

太阳落下，黑夜慢慢降临。

这个时刻，对于其他有宵禁的国家来说，一天的活动就这么结束了；而对于没有宵禁的洁林国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国都铭京的夜市更为繁华。

有靠卖艺行走江湖的，给看客们展示各种看家本领；有捏糖人的，给顾客们捏的糖人栩栩如生；有摆摊的，摆的东西五花八门，着实让人感到新奇；还有……

一路边走边看着这些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东西，漫夜洁缘有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切。

渊枫然带着漫夜洁缘忽然停在了一家牌匾上写着“雅鸣阁”的楼前，一阵美妙的琴音从楼里传出，入了渊枫然耳，更入了他的心。

漫夜洁缘感到奇怪转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问他为什么忽然停在这。看到他一脸神往，忽然明白了。

漫夜洁缘从小就没有什么文艺细菌，此时自然也听不出琴声里蕴含了什么。没想到渊枫然这五大三粗的，居然能听出琴声中的信息。

也许，这就是知音吧……

琴声停了，渊枫然却还沉浸其中，楼里的客人也没了声响。

这就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漫夜洁缘一把拉住渊枫然的手腕走进雅鸣阁，空闲的手背后悄无声息幻化了一片金叶子，顺手给了招待客人的小厮。

小厮看到金叶子两眼放光，麻溜的领他们上了三楼那个视野最佳的包厢。

“额……不对！我们要快走！我们不能来这，若是父亲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渊枫然刚坐下才反应过来，莫名有些慌。

“来都来了，钱也给了，不能白来。更何况，这又没人认出你，你不说我不说，义父怎么会知道？义兄你就坐在这儿，安心听吧。”

漫夜洁缘安抚。

“这……”

“别这啊那啊的，那位美人要开始弹下一首曲子了，专心……”

“……好吧。多谢。”

弹琴的美人面上带着薄纱，眼眸清澈，眉目有些稚嫩。

感觉只有十二三岁，此时认真投入的样子就已经十分迷人了，不难想象，日后若是长开了，虽然没有漫夜洁缘那么好看，却也绝对配得上“国色佳人”这四字赞叹。

“兄弟，这美人什么身份？”

在小厮送茶来时，漫夜洁缘向他打探，当然，是用金叶子让他开的口。

“美人？”

“……你说的是她？”

“她啊，叫芸桂嫣，是我们这的清倌（guān）。曾经也是位名满天下的世家小姐，无奈后来家道中落，只好以卖艺为生。”

小厮看了眼美人，语带怜意，眼底满是凉薄。

最后一曲弹罢，渊枫然依依不舍的目送芸桂嫣离去。

“义兄，人姑娘都走远了，别看了。我们该回去了。”

漫夜洁缘揶揄。

“好。”

渊枫然有些小失落。

他们并肩漫步，未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