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凡
“锁心城离凡？锁心城何时又多了个魔女出来不成？这近二百年来我一直为雷劫闭关准备，对妖界的新闻倒是不甚了解。怎么，那个锁心城离凡，便是你之前遇到的盘古大陆生灵？”
澄澈的双眸清澈明亮，全然没有一丝谎言的痕迹。杜飞也相信，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撒谎的理由或必要。
意料之中的无果，带着意料之中的失落。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如今，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小丫头大大的眼睛通透沉静，却又分明带着岁月的积累和沉淀。杜飞从那双眸子里，不自觉竟似看到了离凡的身影。
一如初初见到她时的那个模样，如瀑般乌黑的头发长及脚踝，浅浅的笑容绽放在唇边。什么话也没说，只那么静静地看着，浅浅的笑着。
“小，小凡……”
长长的睫毛微眨，遮住了女孩瞳孔中映出的身影。待再次掀开，那漆黑如墨的幽深里，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半分影子？
失了神的双眸重又找回清醒，杜飞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和怅然。
“小凡，便是那个同样来自盘古大陆的生灵？”
清脆的问话，瞬间吹散了杜飞眼中的脆弱。杜飞陡然回神，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傲自封的自己，竟会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娃娃面前屡次‘失态’？
“她如今身在何处？看起来你对她执念颇深，既如此，为何却不同她一处？”
同她一处！
杜飞苦涩一笑，眼里隐约渗漏出的几缕痛楚之色也叫人瞧着十分不忍心。他何尝不想陪着她，何尝不想守着她？可斯人已逝，就连追忆她的物件都没有多少，除了这具被她洗精伐髓后的身体，杜飞不知道和她之间还能剩下怎样的牵绊？便就是这么点子的牵绊，也毫无用处吧！
“不过，锁心城生灵自然不与外界多做接触，便是那个混世魔王，除了寻祸惹事之外也鲜少与其他生灵结交，那个叫小凡的生灵若当真隶属锁心城......”
杜飞的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那句‘同她一处’，甚至都没能听清后面赤说了些什么。深吸口气，炎炎烈日，杜飞却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胸腔，冻得他双唇打颤。用力抿了抿唇，许是因为知道怀中的姑娘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心里不自觉就少了继续防备，声音中也就不自觉染上了几分脆弱的哽咽和颤抖：
“她……她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回去了。回到了她原本属于的地方。”
“她回到了盘古大陆？原来如此！”
黑曜石般的双眸闪烁着精芒，盯着杜飞瞧了又瞧，随即软软的小脑袋小脑袋缓缓点了两下，举止可爱，言辞却仿似个得道高人一般：
“你虽身上有些灵力，但仅凭这么点子术法都难以施展的灵力，想要穿越结界去往盘古大陆，无异于痴人说梦。如此看来，你们，该是缘尽于此了！”
‘缘尽于此’四个字，犹如四把锋利的钢刀，刀刀狠厉的扎进了那个早已流脓溃烂的伤口。杜飞脑袋瞬间一阵嗡鸣，郁结的胸口越发气闷。
这么多年，离凡就像是一个禁忌，就连一向口无遮拦、百无禁忌的李岩都不敢在杜飞面前随意提起。今天要不是母亲把那条一直盖在伤口上的黑布掀开，也许，这将会是他一辈子的禁忌。
可如今，它不仅被残忍地连皮带肉的掀了开来，还被热辣辣的浸泡进了盐水里。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被赤条条剖白出来，连皮带骨的拖到阳光下曝晒，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杜飞不自觉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许是下意识想要抗拒这个既定结果，又许是纯粹的怒意发泄，杜飞像被踩着尾巴的老虎，愤怒的想要甩开怀中这个此刻看来很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双手银光闪烁，一度用力之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怀中的小女人成功扯下来。
“你，给我下去！”
深呼一口气，杜飞强忍着腰上的痛楚，咬牙瞪着仍旧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瞧着自己的小丫头：
“我说，你到底要这样抱到什么时候？”
“嘶~~怎的忽地这般气性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个锁心城叫离凡的生灵，你可知她是如何回去的？你是看着她回去的吗？她当时做了什么？你可愿同我说说？”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并不关心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请你放手？天这么热，你这么紧紧的抱着不嫌热吗？”
“我如今灵力被极力压制，无法施展术法召唤传送法阵，你可知道什么传送法阵的位置？可愿意带我过去？”
“你这样在我们这个世界属于性骚扰，我可以报警抓你的知道吗？你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吧？”
“那个锁心城离凡离开的时候，你亲眼见到了吗？”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以杜飞的举手投降收场。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杜飞没好气的连翻几个白眼，深叹口气，决定还是平心静气的好好和她谈谈：
“好！好！我认输。你说，你到底想要怎样？”
知~~知~~知~~
绿荫道上的知了正叫的欢脱，扰得一贯自持冷情的杜飞早忘了平日里的冷静持方，气急败坏的像个没头没脑的愣头青小子，气鼓鼓的瞪着一双大眼恨恨的看着眼前不时越看越像离凡的小丫头。
“唔~~我此刻并不知道自己该要怎样？原本以为雷劫过后就可飞升仙界，不成想最后却被平白一记闷雷打来了这里。灵力被压，天气酷暑，且又是个极陌生诡异的阿修罗人界。我如今无处可去，不若，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不、可、能！”
急怒攻心后下意识的反驳，可就在声音落地的刹那，刚被抛出脑海的理智便顺利回归。既然她自称来自盘古大陆，那不管是真是假亦或是带着何种目的，将她留在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杜飞略微撇过头，试图躲避赤直勾勾看过来的澄澈眼神，嘴唇蠕动着刚要开口，一道爽朗的笑声突兀的刺破了耳膜：
“哈哈哈哈~~小飞飞，大中午的原来你跑这儿偷会小美人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