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环境规制及其诱导的技术创新对环境效率的影响

按照波特假说，环境规制可促使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创新生产更清洁的产品和工艺，增强企业竞争优势。该项假说激发了众多学者的研究兴趣，但迄今为止仍未形成一致性的研究结论。部分学者认为环境规制对产业绩效存在负向作用。如Gray等（2003）研究了美国的造纸工业，发现严格的空气和水污染环境规制对技术的选择有显著的影响，且研究结果表明企业倾向于通过研发撤资来应对越来越严格的环境规制。^[146]当然，这种不利作用或许是由于创新不足导致的，这样一来，严格的环境规制也就无法通过技术进步来促进产业绩效。Lanoie等（2008）也分析了环境规制强度与生产率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两者存在负向关系。^[147]与之相反，部分学者的实证研究支持了波特假说。例如，Hamamoto（2006）利用日本工业化阶段1960—1970年产业层的面板数据检测了严格的环境规制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结果表明，污染控制资本成本与生产效率存在正向相关关系，支持了命令—控制型的环境规制促进了日本制造业的研发活动。^[148]国内学者王国印和王栋（2011）利用中国中东部地区1999—2007年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表明，波特假说在较落后的中部地区得不到支持，而在较发达的东部地区则得到了很好的支持。^[149]

根据以上分析可知，环境规制对环境效率的提升取决于环境规制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程度。环境规制强度过大，企业承受的成本过高，则抑制了企业竞争力；反之，环境规制强度较小，企业缺乏环境创新的动力，不利于环境可持续发展。因此，环境规制是否对环境效率具有正向影响取决于环境规制的合理程度，过于严格与过于放松的环境规制都不利于环境效率的提升。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环境规制与环境效率间存在着倒U型关系。

波特假说能够实现的关键是环境规制诱导的技术创新能促进环境效率的提升。在已有文献中，多数都没有从诱导性创新的角度探索其对绩效的影响。仅有Hamamoto（2006）在研究环境规制与研发投入关系时探索了环境规制对技术创新的诱导作用并发现环境规制诱导的研发投入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影响。本章认为环境规制诱导的创新对环境效率的提升存在显著影响。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环境规制诱导的产品创新与环境效率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

假设3：环境规制诱导的工艺创新与环境效率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

二、环境规制与技术创新的关系研究

国外学者对环境规制与创新关系的研究开展较早。1996年，Lanjouw和Mody就提出了环境创新的概念，之后，Jaffe和Palmer（1997）利用了美国制造业1973—1991年面板数据分析了环境规制的严格程度与创新活动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在控制了产业的相关变量后，环境规制的严格程度与产业研发投入存在正向相关关系。^[150]Popp（2006）利用美国、日本及德国的专利数据检测了创新与污染治理支出之间的关系，得出环境规制正向影响创新活动。^[151]Carrion-Flores和Innes（2010）利用美国1989—2004年127个制造业产业数据分析了环境技术创新与污染排放之间的关系，发现环境规制对专利影响较大。^[152]国内学者也分析了环境规制与创新之间的关系，得出的结论与国外学者相类似。如黄德春和刘志彪（2006）在Robert模型中引入技术系数，结果表明环境规制在带来直接费用的同时，也会激发创新，从而部分或全部地抵消这些费用成本。^[153]张成等（2011）在环境规制强度和企业生产技术进步之间构建了数理模型，并采用面板数据方法，对1998—2007年中国30个省份的工业部门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合理的环境规制政策，使企业不仅能实现治污技术的提升，而且能实现生产技术的进步。^[154]

从以上分析可知，环境规制对创新活动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因此，本章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4：环境规制对产品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假设5：环境规制对工艺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在环境规制对技术创新影响的研究中，多数文献都忽略了环境规制诱导性技术创新可能存在的挤占效应。企业在技术创新过程中资金投入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于严格的环境规制迫使企业不得不进行创新以降低环境污染；另一部分是非环境规制诱导的技术创新即企业自发的创新投入以提高企业竞争力。然而，当环境规制趋于严格时，企业将把本应投入到自发的创新研发资金转移到应对严格的环境规制中。Roediger-Schluga（2003）就曾发现澳大利亚的企业为应对严格的环境标准，其研发项目不得不被替换或者延期。^[155]Popp和Newell（2012）利用美国公司层数据也发现，能源专利的增加降低了其他类型的专利活动。^[156]由于中国创新投入总体不高，挤占效应很可能存在于企业的创新过程中。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6：环境规制诱导的产品创新对非环境规制诱导的产品创新存在挤占效应。

假设7：环境规制诱导的工艺创新对非环境规制诱导的工艺创新存在挤占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