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不散的宴席
吴枫把烟头扔在水泥地上。
他揉着发胀的肚子，看着空旷的院子，人们酒足饭饱后早已离席，圆桌上杯盘狼藉。几只土狗像饿极了的野狼，争夺着地上的骨头和食物残渣。苍蝇欢快的拍打着翅膀，发出欢快的笑。黎莎的老公曾志林穿着黑背心，拿着扫帚和铁铲收拾着满院子的垃圾，黝黑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来贺喜吃酒的人就剩他们这一桌高中老同学了。
吕世雨、刘凯丽、黄妍，还有一直微笑内向没吭声的吕丽被身后的响动吸引，把目光从吴枫身上移开，纷纷转身看向身后。
他们看到一米七几高瘦弱穿着黑背心的曾志林低着头正在扫地，黝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声音，就是铁铲和高粱杆扎成的扫帚碰撞摩擦水泥地发出的。
已经结婚了的他们，看着勤快的曾志林，看到了他脸上那温柔的笑，和额头上的汗水，他们眼中露出了满意。
看着那瘦弱的胳膊抡着厚大的高粱扫帚，一下又一下的扫着那些肮脏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他们又露出佩服。
刘凯丽转过身对黎莎竖着大拇指，说：“莎姐，曾志林真能干！”
其余三人也转过身，纷纷赞同刘凯丽说的话。
吕世雨耸了耸鼻子，有些佩服，道：“喊我，我肯定不得扫这些东西！”
“驭夫有道，莎姐，可以喔……”黄妍笑着。
黎莎感到脸上有光，幸福的笑挂在了脸上。她一边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儿子的背，一边温柔的看着忙碌的老公，谦虚道：“那里，那里，我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些家务活他肯定要干噻，他不干难道我去干……”
曾志林抬头就看见老婆正温柔的看着他，轻声的喊道：“莎莎，儿子睡着了你就把他放在婴儿床上，一直抱着，你不累呀……”
桌边一阵起哄，大家挤眉弄眼了起来。带着些许醉意的吴枫更是撇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着：“莎莎，莎莎，你不累呀……”
黎莎红着脸，伸出左手就往吴枫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嗔怪道：“枫帅，你不作怪，会死呀？”
曾志林看见老婆和别的男人打闹说笑，也不生气，只是憨厚的朝吴枫等人笑了笑，随后又低头扫起垃圾来。
刘凯丽眯着眼睛，抿着笑：“莎姐真羡慕你找了这么好的老公，要是我老公看到我和别的男人说笑打闹，那……”
黎莎瘪瘪嘴，带着笑意的瞄了一眼不远处忙碌的老公，然后看向刘凯丽，得意道：“我嫁给他，是他的福气，她要是敢跟我耍脾气，哼哼……”
随后又瞟了一眼吴枫，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你们也不是不晓得枫帅这个人，他心里呀只有倪夕一个人，对我们这些歪瓜裂枣是瞧不上的！”
“哈哈……莎姐，说到你好委屈的样子！”黄妍捂着嘴，笑道。
“难道不是吗？”黎莎反问，匕了吴枫一眼，向几个女生问道：“难道他给了你们和倪夕一样的待遇？他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亏得我们这么多年把他当成好朋友！”
“又来了，又来了！”吴枫摊着手，无奈哭笑：“你们能不能翻过这个坎，说点儿别的？”
“过不了了！”刘凯丽苦仇大恨地说，“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有些事情不是说能翻篇就翻篇的，是你自己当年翻下的错，现在你就得受着！”
吴枫苦笑，双手合十作辑求女生们放过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黄妍冷哼，“现在晓得我们的好了，想得到我们的原谅？我们告诉你，不可能！”
吴枫无奈的叹着气。
“去找你的倪夕噻，在这里叹啥子气？”黄妍不满的说道，“莫在这里装可怜喔，我跟你说，当初你怎么对我们的，现在我们就怎么还给你，我们是很记仇的！”
吴枫哭笑不得，无奈的问道：“那你们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嘛？”
三个女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然后黎莎开口了：“你先给我们一一认错，并保证以后不会对我们恶声爆嗓的说话，不准动不动就调戏，逗我们玩！”
吴枫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吕世雨，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说话。
吕世雨却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枫帅，自己当年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男人嘛，大气一点，能屈能伸！”
说完，他咳嗽两声，却再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该死的，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儿小事，又不是让他磕头赔礼，说几句话而已。
“莎姐，我错了！”
“凯丽，我错了！”
“肉肉(黄妍的绰号)，我错了！”
硬着头皮说完，吴枫在几人的轻笑中，感觉脸皮臊得慌，站了起来，看着黎莎，道：“莎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聚！”
随后，他又对着几人说道：“小雨，凯丽，吕丽，肉肉，我就要先走了，你们慢慢耍。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得回去喂我家那条大黄狗！我们有时间再聚，不好意思哈！”
黎莎扯着吴枫的衣服，说：“快坐到，吃了夜饭再回去，你家这么近，你又莫得啥子事，回去这么早干什么？”
吴枫摇摇头，说：“不了，我要回去，屋里真的就问我一个人，我不回去我家大黄狗要饿饭！”
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开口：“莎姐，我们也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聚嘛，确实是有点忙！”
黎莎急了，责怪道：“才来了好久，吃了饭就要走，你们真的是……”
“理解一下！”吴枫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黎莎，“大家都忙，国庆和过年的时候再聚嘛！”
“到时候，大家好好的喝一杯，你们今天都没喝酒，就我一个人喝，倒是不怎么尽兴！”
“要得嘛！”见几人执意要走，黎莎也不挽留，对着忙碌的曾志林吼道，“老公，枫帅他们几个要走了，你帮我送一下他们！”
“嗯！”曾志林听到老婆的话，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事，搓了搓手走了过来，递着烟给吴枫还有吕世雨，说道：“吃了夜饭再走嘛，这个天气八九点才会天黑，那么急搞啥？”
“不麻烦了，真有事儿，下次一定！”
“嗯，那行，那路上慢点……到了打电话！”曾志林叮嘱道。
“要得!”
随后，几人在黎莎两口子目送中，渐渐远去。
烈阳下，他们的身影渐渐被升腾热气模糊，最后蒸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