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夫人
从正院出来已经看不清路了。
“小心点。”林泽提着一只灯笼替她照明。
感觉到右手边传来的力,偏头看过去,那张精致冷毅的脸微微模糊。
林泽玩味的看着两人。
三人并排走着,路面也透出三道人影,给整个黑夜增添了些人气。
“停,你送到这里吧,再进去可就不合适了。”
“那好吧!”
摆摆手,正要转身,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
她转身才走几步就被叫住。
她眨眨模糊的眼睛疑惑的问道:“怎么?还有事儿?”
“恩……”他摸了摸脑袋,局促挣扎了一番才开口小心问道。
“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她看着对方眼里的玩味反问。
“怀生啊……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假装猜不懂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试探。
“榆木疙瘩”林泽没好气的举起灯笼照在那张小脸上。
宗豆豆因为暴瘦竟然有些吓人。
“滚”她不悦的皱眉道:“我看懂你的表情了。”
又是一个嫌弃自己丑的男人。
果然太丑了,撩不动啊,春天也不配有。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女人心海底针。
话说傅怀生回到傅府,白莲花正在大门口四处张望。
马车堪堪停在门口,男人轻轻跳下马车,女人便迎了过来。
面带微笑的道:“少爷。”
“恩”他转头吩咐道:“去把马儿牵去喂饱,一路上有气无力的。”
“是”车夫拱拱手,眼里有些畏惧。
今日他喝了些酒忘了给马儿喂草,如今被少爷当面点出来,背后当即就是一身冷汗。
这车夫不是别人,正是白莲花的父亲。
他们都是傅府的家生子,白莲花一看父亲脸色微红,便知道他今日肯定又喝了些酒。
她都说了好多遍就是不听。
偷偷看了看少爷,他冷俊的脸上神色淡淡,有一丝不悦,她赶紧提醒道。
“夫人回来了,请少爷赶紧过去呢?”
傅怀生瞥了一眼车夫的背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贴身伺候的丫鬟,才将袍子一甩大步流星去了后院。
等傅怀生走后,白莲花赶紧追了过去。
“等等。”
车夫回头,见是自己女儿,便略带歉意的笑道。
“什么事?”
“别笑,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要问我。”白莲花一贯对这位拖后腿的父亲是不大看好的。
母亲去得早,他一个人拉扯大自己也不容易,就是太糊涂了些。
车夫拿咪咪眼笑小心觑着自己女儿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的。
“生气了?”
“生气有用?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少爷的事你怎么……那么糊涂啊,少爷是什么人,如果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你……”
车夫更加愧疚了,立马低下头,“我保证这真的是第一次,以前喝酒都是私下里,从来没像今日这般。”
“你总有说辞,你就不能盼着你女儿点好。”白莲花边说边气得不行。
叹了口气才道:“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喝酒?”
车夫立马眉头微皱,“要不是前头小子笑你,说你瞧不上他,一想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气不过……”
“都说了忍,我们要忍,别人爱说什么让他说去,等我做上了少夫人有他们好受的。”
车夫抬头看向她眼里的阴狠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劝说的话都咽在了喉咙。
“好了,我有数,你去服侍少爷吧!”
躬身朝前走,每走一步脚下仿佛又重了一分。
别人说得也没错啊,只是他始终说不出那句“闺女,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少爷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这种出身的下人。
叹了口气,车夫俯下身伸出那双手往手里抓了一把青草扔了过去。
“吃吧,吃饱些,下次我也许就见不着你们了!”
……
男人冷冷的看着上首的傅家夫人,对方微微柠起眉毛,貌似被郁结于心的结套住了走不出来。
“坐吧”她指了指她身侧不远处的位置。
“大丫,去,去把门关上,其它人也都下去吧!”
大丫走到门口,正要关上那漆红大门,傅怀生身边的丫鬟莲花却急急赶了过来。
她赶紧拦在门口。
“莲花姑娘,就在外面候着吧,夫人和少爷有话要讲。”
“哦”一闪而过失落,还是乖乖退到了门外。
傅夫人听到“砰砰”的关门声,才微微笑了笑。
“私底下不必这么拘谨,在我心里早已经是……”傅夫人话还没说完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府里这些年新人进,旧人忘,除了她恐怕没人记得真正的怀生了。
望向下首一脸严肃的男子,他一点怀生的影子也没有,完完全全是在做自己。
但这些年如果连这个“怀生”也没有,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傅怀生知道傅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前往福泽寺抄经书,为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傅夫人每每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而他都是冷冷的。
虽说这么多年,也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看着傅夫人迟迟走不出过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到。
“夫人还是看开些,府里那么多孩子,也需要夫人的庇护。”
“怀生”这一声叫的仿佛就是自己久不见面的孩儿那般亲切。
冷眸里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闪动。
“夫人。”
她望过去,他的眉眼透出淡淡的忧伤,他又何尝不是苦命人。
十岁那年怀生死了,当晚门外便有个和怀生相似的孩子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
当时面前的人也才十岁左右大。
后来大人回来看到他,赶紧跪了下去,拉着她行礼。
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又回来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天选之子,只是来掩藏身份而已。
傅夫人回想往事眼眶也红了一大片,此刻也没有多余的话说。
瞧着傅夫人疲惫的模样,他淡淡开口,“母亲早些歇息,多保重身体。”
一句“母亲”,又拉回了那个晚上。
那个失而复得的晚上,只是月圆之夜实在难得,一年就那么几日。
“少爷出来了”白莲花堆着关切凑过去。
“披风,奴婢给少爷披上吧!”
“不用,我自己来”他伸手接过丫鬟手里的披风,抬头望了望月色。
脑海中又是那些零碎的片段。
父皇指着母亲鼻子骂道:“淫妇,打入冷宫,次日赐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