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鳄鱼的眼泪

“您说您是我的...外公！您就是余纪云！”余溪是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余家竟然肯认回自己了。

其实在余溪小的时候听妈妈说起过余家的事情，说余家家大业大，坐拥很多公司与财产，可以说是独霸一方的财团。

那时候余溪对这些都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很有钱就对了。

“那妈妈为什么不回家呢？”小余溪被妈妈抱在怀里摆弄着妈妈柔顺乌黑的头发问道。

余纾低头露出了心酸的笑，摸着余溪肉乎乎的奶膘道：“因为他们并不喜欢妈妈呀... ...在他们眼里妈妈是一个很讨厌而且不听话的坏孩子。”说到这，余纾的眼眶有些红了。

余溪看见妈妈湿红的眼眶，立马从怀里跳出来，摆出了一个超人的姿势高喊道：“哼！我要把欺负妈妈的人都打败！妈妈最好了，才不是坏孩子！”

看见自己女儿可爱又认真的模样，余纾一把抱住了余溪，眼泪强忍着没有淌下来，而是顺着眼底倒流回心底。呜咽声在嘴里反复咀嚼，嚼碎了吞了回去。

在往后的几年余纾依旧尽职尽责当一个好母亲，但是不再同原先一样会抱着女儿“怀古伤今”，而是尽全力做一个严苛甚至无理取闹的人。

余溪也对妈妈的变化感到非常不适应，为什么妈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样不近人情。

就记得有一次余溪班级里的小测验只错了一个题，余纾就扬起了竹条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那次余溪终于忍不住了大哭嚎叫着揪着余纾的衣角。

“你不是我妈妈！你还我妈妈！”看着余溪那张哭到挤到一起的小脸，也许这句话并不是有意的，但是余纾却是实打实听到了心里。

哭完了也闹累了的余溪歪歪扭扭的躺在床上单薄的像一件破衣服，唯独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瞧着女儿的脸余纾终于无法再按捺心里的苦楚，打在女儿身上的每一下都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作为余家偷嫁出去的女儿，作为白义徽的妻子作为余溪的母亲她没有选择。必须要让女儿抓紧脱离这个家，脱离这些人的摆控才行。

她要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什么叫做恨，这样才不会产生半点牵挂。

一直如此十多年，余溪都承受着来自母亲不同样的暴力：小时候是给自己留下深刻阴影的小竹竿，长大了就是各式各样的冷嘲热讽。

在余溪面前，余纾也时常会摆出一幅那时候在余家做大小姐时候的架子，并且巧妙的让余溪认为这就是富家小姐的压迫，我们整个家都是这样的。

这也就成为了余溪讨厌自己姓氏的一个原因，我没有享受过你余家半分的风光与神气，我为什么还要披盖在你的光芒下？

盯着自己外公那张脸，余溪看出了母亲当年的一些神韵，尤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厌恶。

“小溪啊，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尽过一个做长辈的义务，我首先是要给你赔个不是的... ...”说着竟然还真是堪堪挤出了几滴眼泪。

余溪脸上带着假笑客套道：“不用不用，这也不能怪您。”

“欸，你能不怪外公，外公就已经很知足了。不知道小溪想不想认回余家门下啊？”

“啊？”这一问到时很突然，记得母亲以前说过家里人并不喜欢她，也并不会喜欢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外公打的是什么算盘？

余纪云皱了皱眉头，摆出了一副很惨的样子，“欸，自打你母亲走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发下的错误有多深，我真的不该那样对她！我真的不该啊！”

哭到动情处还抽了一张纸巾擦眼泪。

余溪看到余纪云这般如此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动容与惭愧，“小溪啊，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嘴里依旧念叨着这句话，看样子应该是真心悔过了吧？余溪心想到。

“回家吧小溪... ...我们都在等你。”年过半百的余纪云老泪纵横，不停地抽泣着，像个老小孩。

“外公... ...”余溪的眼眶逐渐湿润了，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

旁晚时分余溪辞别了余纪云，也许是还没考虑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有一根弦绷着，完全放松不下。

难道是当年母亲给自己灌输的东西太根深蒂固了？

走到前院的大门正准备出门时突然听两个人嘁嘁喳喳，好像是在余家打扫的保洁。

“听说余老板好像终于认回自己的外孙女了？”

“嘁，什么呀... ...”旁边的人四顾了一下周围，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余老板不过就是想让她回来去和另一个有钱人家结婚而已，那天我打扫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余溪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蹲在比较高的花圃下，就听那个人继续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那天我亲耳听到他说要找到这个叫小溪的什么的外孙女，弄回来和别人结婚去... ...”

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余溪没敢继续听下去，溜着墙边偷偷地跑出去了。

跑出门后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怀疑，先是强装镇定的走了片刻，就在一瞬间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

压抑着心里的无限的恐惧跑出了这片别墅区，直到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高大的楼宇，一切又从可怕的寂静恢复到了喧闹。

余溪想不到刚刚余纪云如此动情的请求竟然只是做戏而已，流出来的眼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想到自己答应了余纪毕业当天就回到余家，余溪心里更加恐慌了。自己绝对不可以回到那里！

想着便打着出租车回到了自己远在城郊的家。

牙齿一直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这次回家一定不能让自己那个混蛋老爹发现，而且还要拿出自己的户口本。

以余溪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更是天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在家的概率不大，如果在家绝对也是喝醉了酒。

想着想着，就到了自己原来的家——一栋老旧而且肮脏的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