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号令江湖
武林大会一年举办一次,胜者声明更盛,败者声名狼藉,已是常态。
来来往往,代代更迭,江湖一代又一代新秀而立。
武林盟主慕容瀚高坐台上,“擂台比武,点到为止!”
向书亦的位置在下首,和其他门派比不得,毕竟无量门也不是什么名声远扬的正道门派。她坐在椅子上,眸光扫过首座的武林盟主慕容瀚。她微微侧首道:“赢了在场所有人,便可挑战慕容瀚了,是吧?”
向寻欢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他心里百般思量,“你要挑战慕容瀚?”他的视线上移,看向慕容瀚。据他所知,慕容瀚稳居武林盟主之位数十年,武功极高。近十年都没有人能够挑战成功。
向寻欢转念又一想:“你想当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号令江湖。
权利地位在江湖中都是至高无上的。
向书亦微垂眸子,长睫在眼底洒下一片影,“那个位置,是最高的了吧。”
向寻欢知道向书亦很有野心,却也没有猜到她的野心居然如此高。他笑了笑:“那很难。”
向书亦抬眸盯着他的双眼,“你就在一旁看着。”
“是。”向寻欢笑的眉眼微弯。他内心已经为这件事判下了结局。
擂台下,人群外。
沈漫漫一身青灰衣裳,头戴帷帽。她并没有盯着向书亦看,如果视线太过于直接,向书亦一定会发现她的。虽然向书亦上一次饶她一命,不代表再次见到她不会杀她。这点自知之明沈漫漫还是有的。
她盯着擂台上的人,心里比较了一下。她自认为武功不算差,起码也能算个上等。向书亦的武功比她高不少,恐已是登峰状态。
无量门此次参与武林大会,恐怕会遭到其他各门派的围剿。
这事也算不上秘密吧,但凡动个脑子都能看得出来。无量门的种种行径令人发指,残害无辜,已经不能被武林所容。
可……向书亦却还在这儿。
她是极聪明的那类人,不可能不知道。
沈漫漫觉得向书亦一定有所图谋,不然她不会停留在这儿。武林大会上必然是有什么吸引着她的。
沈漫漫其实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来此该做什么。只能作为一个看客暂且旁观。
“无量门向书亦对阵崆峒派韩川!”
沈漫漫抬眸看过去,一道白影自空中轻飘飘落下。衣角翻飞,像是九天玄女一般的仙子。
韩川提着一把长刀,“在下韩川,讨教了。”
向书亦一摸腰间,一把软剑遇风即寒,“向书亦。”
“咚!”鼓声一响,比武开始。
向书亦的武功和韩川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如闲庭看花,动作舒缓随意。
反观韩川根本不敌,步步败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擂台上,向书亦的佩剑清寒现出诸多剑光。她一袭白衣,在剑光中游走。
韩川的长刀早就被甩飞,而向书亦并没有停手的打算。
“咚!”锣声响,比武结束。
点到为止。
而清寒剑已经直直刺进韩川的胸口,瞬间血染蓝衣。
崆峒派的掌门立刻大喊:“快救人!”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慕容瀚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擂台上那个白衣女子,绝非善类。“向掌门,你……”
向书亦抬头看着他,“擂台之上虽说点到为止,但是刀剑无眼。韩川武功不精,没躲开这一剑,怪不得我。”一双眸子,比那清寒剑还冷三分。
慕容瀚抿起唇角。
崆峒派掌门:“你!”
慕容瀚抬手截断崆峒派掌门的话,“向掌门所言甚是,刀剑无眼。”
向书亦就这么招摇,站定在诸多人之中,好似她并未做过任何出格的错事。
向寻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舌尖呷了一下,“真难喝。”他眼神幽暗,看不清藏着什么。
沈漫漫将向书亦这场比武看得清清楚楚,对于向书亦所学的功法愈加怀疑。起手式的确是灵墟剑派的起手式,可是后来的招式并非灵墟剑派所传。而且向书亦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狠厉,看得出她今日比武其实有所收敛,根本没有十成功力。
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么狠厉的剑式,她的武功究竟精深到何种地步。
仅仅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第二天,就如此沸沸扬扬。
——
夜里,沈漫漫没回客栈,反而运轻功去了武林盟主的府邸。很多门派的掌门都借宿在此。
她藏起自己的气息,犹如鬼魅潜入府中。这里高手很多,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藏好自己。所以还是要离那些老前辈们稍远一些。今天离场时,她有注意到台上坐的几位掌门有眼神交流。想必夜里也会有所商讨。
沈漫漫寻了一棵大树,轻功一点,飞身上去。然后整个人都趴伏在树枝上,尽可能贴近大树,遮蔽自己的气息。
树下不远,就是书房。
里面正有好几个人。
沈漫漫安静听着,只能隐隐约约听得到几句话。
“向……此人心狠手辣,不是善类。”
“她一定会是武林一大害!”
“残害诸多弟子,总要讨个说法!”
“这祸害该除!”
……
他们口中的“祸害”,必然是向书亦无疑。
随后又一道声音,应该是武林盟主慕容瀚开了口:“该除,还要除的名正言顺。”
沈漫漫皱起眉头,后面的话更加听不清楚了。她很快从武林盟主的府邸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今日能够确认的便是,向书亦引起的祸患,他们已经决心要除。
——
向书亦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她手中翻着一本剑谱,十指纤纤青葱如玉,捻起书页。
向寻欢拿着一瓶酒,倒了一杯,递送到向书亦的唇边,“果子酒,不辣。”
向书亦张口喝了一口,有些酸甜的味道。
向寻欢抬手用拇指擦去她唇上的酒。然后收了杯子,直接拿起酒壶喝起来。“这儿样样都不好,酒不好喝。人也无趣的很。”
“的确。”向书亦翻了一页书,应声。
“夜深了,看书无趣。”向寻欢喝了一口酒,然后立刻去寻向书亦的唇,渡进她嘴里。
向书亦皱了皱眉,喉间动了动也都咽下去了。
向寻欢抽走她手里的剑谱,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去解二人的衣带。
向书亦倒在床榻上,三千墨色发都摊开在床上。她看着窗户隐约透进来的月光,“这儿很无趣,过几日我们就回去,很快。”
向寻欢扣住她一只手,“当武林盟主很好玩吧?”他俯视着向书亦,面上永远是那种笑。
“也许吧。”向书亦闭上眼睛。
彼此早就格外熟悉,向寻欢的动作驾轻就熟。
向书亦在这件事上从不主动,也从不阻拦向寻欢。向寻欢想怎么样都行,他随心所欲。
许久,凌乱的呼吸声趋于平缓。
向寻欢靠在她身上,听着她的心跳声由急促渐渐恢复正常。“你想要做什么呢?”
向书亦思索了一下:“我现在想当武林盟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天下第一,是不是名副其实。”
向寻欢抬起头,他看着向书亦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结果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你想如何便如何,我自然是会在一旁看着你的。”
他也算了解些向书亦这个人,她打定的主意,不是别人能够改变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让她小心之类的关心之语。无论向书亦做什么,他都只会做一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着便是。
向书亦身上藏着秘密,同样的,他身上也藏着秘密。
他们之间还没有推心置腹到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他只不过是向书亦豢养的一个面首罢了。
他们两个之间除了彼此的身体,没什么其他理由再更进一步。
他只是对向书亦这个女人很感兴趣,至于她的生死如何,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向书亦做她自己要做的事,他留下无非就是图这张脸、这具身子。
向书亦推开他,从床上下去,拿起寝衣穿上。捡起地上那本被向寻欢丢开的剑谱,随后坐在桌边,自顾自看起来。
向寻欢讨了个无趣,他斜眼睨了一下桌边那人。难道他不比剑谱更有吸引力?他忍不住骂了句“不解风情”,随后被子一卷,自己先睡了。
——
次日一早,沈漫漫和其他人一样去了擂台观战。
昨天向书亦伤了崆峒派的弟子韩川,今天有一些新人弟子心生退意不敢和向书亦对阵。向书亦第二轮直接轮空,进入了第三轮。
擂台比武点到为止,每一组对战都很快,几乎四五天就能结束。
而且今年实力突出的人就那么几个。
所以第三天下午,差不多就到了第三轮的尾声。
向书亦对上的是玄天派的新晋长老张灼阳。
张灼阳早些年并没有露过面,是玄天派掌门的嫡系弟子,一直在闭关,年纪和向书亦差不多大。
玄天派的武功以内功为重,所以对武器的运用并没有那么大的依赖性。赤手空拳比其他江湖人士要强的多。
张灼阳双手抱拳:“请赐教。”随后拿起自己的佩剑。
向书亦手执长剑,不语。
比武一开始,二人长剑相撞,火花四射。
张灼阳惊讶于这女子武功如此之高,但是还算镇定。他向后退一步,半蹲下来,长剑横扫,一招“老树盘根”。
向书亦向后一个后空翻,随后身体在空中旋转,长剑傍身,向着张灼阳的面部突刺。
张灼阳侧身挡开,然后对着向书亦的左肩斩过去。
向书亦的身形格外灵活,步伐诡异。她也意识到这个张灼阳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不过……她不会输。她向后倒退,腰身向后弯折,躲过张灼阳的这一剑。随后她一招“流星斩虹”,自地面向上划出一道弧度,剑尖直指张灼阳的喉咙处。
好狠!
张灼阳大惊,连连倒退。
向书亦面不改色,杀招接踵而至。
白虹贯日、水断流、霜雪难至、落英斩……
首座的慕容瀚脸色也微微变了。
如此难的剑法在向书亦手下信手拈来,让人不由得开始心底发寒。这样轻易抛出别人难以接下的杀招,那她真正的杀招是什么?
沈漫漫目力尚佳,武功低一些的人可能没办法看清楚台上翻飞交错的两道人影。她看得清清楚楚,除却灵墟剑法,向书亦更有一些杀招她未曾见过,应该是别门别派的剑术。向书亦此时此刻和那日同她对战时并不相同,她更加确信,那日向书亦没想杀她。因为以她目前的武功,她顶多能在向书亦的接连杀招下负隅顽抗半刻,绝对不可能安然脱身。
向书亦……真的很强。
甚至……强到一种可怕的地步。
张灼阳很快就抵抗不住了,他内功再强也没办法近身强攻。向书亦的剑影不留任何缝隙给他,接二连三,让他喘不上气。
向书亦一个旋身,长剑刺出,瞬间贯穿了张灼阳的右肩。
他的右手瞬间脱力,佩剑离身已是败!
向书亦的清寒剑自空中斩下,几乎可以要了他的命!
“叮!”兵器相碰,金属撞击的声音格外刺耳。
慕容瀚的剑挡住了这一击,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时,张灼阳怕是要血溅当场!
向书亦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是有些不悦。“慕容盟主,你这是?”
“够了!你这是比武?!你这分明是杀人!”慕容瀚怒斥,他的眼里容不下向书亦此等恶人!
向书亦握着清寒剑,“难道这不是擂台比武?”
“我若不拦,你怕是要直接砍下他的脑袋!向书亦!你究竟是想干什么?!我看这武林大会容不下你!”慕容瀚紧盯着向书亦,他站在张灼阳身前。
一瞬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向书亦露出一抹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笑,“我想要你的位置。”
慕容瀚瞳孔一缩,“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武林盟主,号令江湖。盟主的令牌,天下武林人士莫敢不从。自古以来,强者为尊,我若赢你,盟主自然也当得!”向书亦身上散发出一种极其可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