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中毒
黎琬将草药拿给苏延。
苏延将草药敷在小夏肩上。
小夏伤在右肩，离颈侧动脉只差一分，万幸伤的不深。
明明受伤的是他，他却出言安抚旁人：
“我...这不...不碍事的。这...这种皮...皮肉伤，两...两三天就...好了。”
北荒的这个结巴小子，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草包。
桓冽身边的人纷纷对他刮目相看。
“黎琬。”桓冽将黎琬唤到身前来。他本心情不佳，可一迎上她的目光，所有情绪瞬间化作无奈。“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很难么。”
黎琬轻嗤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这个沧元国三殿下的尊贵身份有多管用呢。我与同行那么些时日，不照样还是被【离恨天】的人追杀。你可别忘了，【离恨天】的这些人，还是您帮我招来的呢。”
桓冽问：“夏至昂，为何会对你起杀心？”
他在潼阳城时，便察觉到了。
黎琬与夏至昂约见的那天晚上，若不是他半路出现，只怕夏至昂会毫无顾忌的对黎琬大开杀戒。
与夏家的恩怨，黎琬还真不好与旁人解释。
她随口编了个还算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我知道他们家不少丑事。他可能是怕我曝光他们，所以要杀我灭口吧。”
桓冽将她拉近，“下回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躲我身边来。”
“我不需要被保护的人来保护。”黎琬与他拉开距离，“你若真有心想要保护哪个人，当你看到那个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会奋不顾身的冲到那人面前。”
可是，当时冲到她面前的不是桓冽，却是北荒那个说话结巴的小夏。
桓冽有些哑口无言。
一旁的蒙安怒道：“矮奴，你别不识好歹！”
蒙洁附和：“当时情况那样混乱，我们所有人自顾不暇，殿下为了你分心险些受伤。你明明是殿下身边的人，却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拿着草药去关心那个敌国的士兵，惹得殿下不快...”
“住口！”
桓冽极为克制的打断蒙洁，过于紧绷的声音几近咆哮。
蒙氏姐弟噤若寒蝉，垂首立在一旁。
黎琬不卑不亢道：“当时什么场面，我瞧着呢。你身边所有人都在保护你。这就是你与北荒大将军高夏最不一样的地方。”
“你竟然拿那姓高的与殿下相提并论！”蒙安与北荒大将军高夏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黎琬方才所言，在他听来，无异于是对高夏的一种拥护。
他情绪爆发，迁怒黎琬，再正常不过。
桓冽厉声：“让她说下去！”
蒙安这才绷紧嘴巴，咬紧牙关保持沉默，双眼却充斥仇恨与怒火。
“罢了。”黎琬叹息道。“多说无益。”
桓冽一字一句：“我要你说！”
听得驿站外面风声呼啸，蒙洁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胆子，拉着黎琬就跑。
跑去后堂，见没有人追来，她松了口气。
黎琬好笑的看着她。
蒙洁转过头来，见她还有心情笑，不禁恼火起来。
她训斥道：“你还真是不怕死！大难临头了，你还一再挑衅！”
黎琬无辜：“我几时挑衅了。”
“你莫要再惹恼三殿下了。”蒙洁提醒她，“三殿下天生神力，说是神力最强的神子也不为过。他一旦情绪失控，便会狂风四起，将人间变成地狱。”
“我知道。”黎琬早听过这些传闻。
桓冽情绪失控，神力也会暴走。
传言他出生时，更夸张。天生异象，就跟蒙洁说的一样，人间成了风之地狱。
为了掌控好情绪和神力，桓冽一向很克制。
蒙洁又与黎琬多说了几句：“三年前，沧元国大军于东沙岭一役大败后，才从神教迎回了三殿下。那之前，三殿下一直生活在神教，不问世事。现如今他也算涉世未深。再说，他身份尊贵，需要保护，是很正常的。”
黎琬一笑而过。
看她油盐不进，蒙洁也懒得与她再多说。
她进后厨做饭。
不久，蒙洁唤众人到后堂用膳。
前堂历经过一场血战，还有几处血迹未清理干净，看着实在影响食欲。
黎琬第一个来到后堂，看到一张桌上放了三碗米汤。
她走去捧起一碗，将碗递到嘴边时，整个人顿了一下。
蒙洁端着菜出来，看到那一幕后，急忙阻止：
“别喝！”
可是来不及了。
黎琬将米汤往嘴里送了一口。
哗！
菜盘落在地上，摔成一片狼藉。
蒙洁飞身冲过去打落黎琬手捧的汤碗。
“吐出来！快吐出来！”
黎琬张了张嘴，却发现舌头僵直似的不能动弹，四肢在麻痹中渐渐失灵，身体和意识都失去了重量一般变得轻飘飘的。
蒙洁手足无措的将黎琬拖出去，正迎上听到动静疾步赶来的桓冽。
“黎琬！”桓冽抱在怀里，发觉她不如往常，顿时惊慌。“怎么回事？”
蒙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我...她...她喝了我给北荒的人准备的米汤！那...汤里，我下了毒！”
“解药！”桓冽厉喝。
蒙洁的声音在恐惧中颤抖：“没...没有解药！”
“混账！”桓冽将黎琬抱紧，也无法阻止她身体的温度逐渐流失。“黎琬...黎琬！”
他跌跌撞撞跪坐在地上，将失去活力的黎琬完全依托在自己身上，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黎琬，你看看我。我不许，不许你有事！”
此时，驿站外的风势越来越浩大。
整个驿站，在大风之中颤颤巍巍。
中毒之后，黎琬脑子反而更清楚了。
可能是人在将死之际，能一下子将明白很多事情。
那日她从云巅神庙逃离，确实是被桓冽所救。若非他操控风，将她带落到安全之处，那时的她必然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布下风阵，将夏家困在潼阳城的客栈，其实就是为了让夏家等到远风城被北荒与西澜国围困的消息。他实在精于算计，为了拉拢夏家，为了得到更多夏家铸造的新式兵器。即便没有她为夏至昂等人出谋划策，他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对夏家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让他的计划更顺利了些。
他怕是早就察觉到了夏至昂有意杀她，所以那天晚上才会先她一步出现在夏至昂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