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暗示自己前面没有了路，那即便事实上有路，你也不会见到了。
——尼采
走到解压基地，门口的木头门关起来了。
王爷爷和三个老爷爷，在门口的阳台上，喝着茶聊着天。
几个爷爷似乎是在谈论去年考上清华的那两个学长。
橙卡卡没有看见孙奶奶，只能对着王爷爷道：
“王爷爷，在教室里待了一天了，想进去看会儿书，可以吗？”
现在是收割季节，有些学生会进来搞乱，所以想进去，得先申请。
王爷爷慢慢把头低下来，眼球向上转，露出一堆抬头纹和一对精明的眼睛，看了看橙卡卡，打开门说道：
“丫头，进去看书可以，想嗑瓜子也可以，不能浪费，知道吗？”
“嗯，你放心，我就在里面看会儿书。”
第一次来时，那些长得又大又饱满的向日葵已经被收割了。
留下些无头杆和杆上或焦黄或千疮百孔或斑斑点点的葵花叶。
现在被留下的另一部分向日葵，正默默的生长孕育着，等待收割。
橙卡卡坐下来，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开始与书的约会。
卓单箫对橙卡卡越来越好奇，她不和同学们嘻笑打闹。
总是独来独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甚至对老师们都是爱搭不理的。
她除了不认真学习，好像做其他事情都很认真，比如画画，比如做木艺，又比如看小说。
想起橙卡卡的画的画，卓单箫很想看看。
心里想着，脚下也不由自主的走到最后一排，橙卡卡坐的那个位置。
卓单箫记得那天她是在语文的三年模拟书上画的，可是书收起来了。
心想：“翻女生的课桌可不太好，等改天有机会再看。”
爷爷店里，他看过她做的那些小物件，还有她的那只罐罐。
“明明是一个心灵手巧、有想法的人，为何总是把自己包装成'我有刺，不要靠近我'的模样？
“呵，真是有趣又奇怪的人。”
卓单箫一路想着这些，回到家，旁敲侧击追问黄爷爷有关橙卡卡的事情。
黄爷爷坐下来喝了口茶，看了看卓单箫，然后把橙卡卡家的情况简短说了说。
停顿了一会，黄爷爷问：“她在你们班成绩咋样？”
卓单箫摇了摇头说：“不太好，主要是她好像不学习。”
黄爷爷又喝了口茶，把他理解的，橙卡卡不想读书的理由，又大概说了说。
末了，黄爷爷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孙子说，找补了这么一段话。
“小丫头心性，还小，没想明白，若耽误了这一年，人生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黄爷爷的全名叫黄军辉，老伴已经离开有好几年，但他一直没有再找，这几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身于这个小店，主要是因为喜欢。
橙卡卡最开始来他的店里，是过来找肥肥玩，一段时间后，见她常把店里不要的小木块收起来各种捣鼓。
后来，还见她买来了一套小工具，经常问一些问题，有些小技巧，经他一传授，她就能学会。
她脑子里总是有许多奇妙的小创意，做出来的东西也常常令人眼前一亮
他挺开心，因为他发现橙卡卡在木艺方面是一块可造之才。
黄爷爷在心里曾这样想过：“如果她想，她一定能突破并申华传统的木艺。”
其实橙卡卡在黄耀辉心里的地位甚至要比卓单箫高一点。
他很欣赏橙卡卡的木艺作品，所以才非常不希望橙卡卡放弃考大学。
卓单箫听完黄爷爷的话，也没有多想，回到了学校。
有一天，橙卡卡的妈妈提了好多东西来爷爷的店里。
而橙卡卡的所作所为她都知道。
后来，卓单箫无意间在书中看到这么一段话：
“孤独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稚儿擎瓜柳蓬下，细犬逐蝶深巷中。
人间繁华多笑语，唯我空余两鬓角。
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与你无关，这就叫孤独。”这是林语堂对孤独的解读。
卓单箫心中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橙卡卡选中的书，几乎都会一字不漏的看完。
这段时间，她最投入的还是看小说，她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黄爷爷的店里。
清晨，六点钟的生物钟叫醒了橙卡卡，她拉去窗帘，刚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
“喵、喵！”罐罐也醒了，正伸着懒腰。
橙卡卡看着外面，路灯下，有几片树叶被风吹滚着，外面静悄悄的。
早晨五六点的空气、以及这还在熟睡的静谧世界，使她觉得早起是值得的。
今天依然是吃了早点才去学校的。
“一个人每天养精蓄锐，却是为了消磨接下来的每一天。
如此这般消磨几个月，也是一件十分无聊且累人的事情。”橙卡卡心想。
但想到马上迎来国庆长假，心里又舒服了一些。
她新买的书《我们终将独自长大》已经看完了。
“不能很频繁买书。”橙卡卡在心中告诉自己。
接下来一个周，不知为什么，抬头，总能看见天空堆着，莲花白样的白云。
发呆看云时，橙卡卡在书上写了一句话：“此时此刻的云，十几来岁的你！”
每天下午都刮大风，与三月还未褪去寒意的风相比，秋天的风要温柔暖和些。
这一周，橙卡卡去了黄爷爷的店铺两次，有一次遇到了卓单箫。
他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奇怪眼神看着自己。
橙卡卡还画过三副画，每一副她都想要上色，但每一副都没有上色。
周六，橙卡卡非常开心，她一心惦记着国庆节长假。
拿到手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橙卡卡眼里，今天的同学老师，以及校园里的一花一叶都是不一样的。
走在中午的阳光下，橙卡卡的眼里亮亮的，心里美滋滋的计划着国庆节要做的事情。
“要把罐罐的伙伴，肥肥和花蝴蝶都做出；嗯，还要去书店，不过得尽量不买书，去看那些已拆封的书就好了；对了，一定要咨询木艺兼职的事情。”
卓单箫、郭薇薇还有赵龙刚正走在橙卡卡后面，三人讨论着最后一节课讲的物理题，先看见橙卡卡的是郭薇薇。
“哎，我发现她好有个性，总是独来独往，有时候好像想什么事情想得入迷，有点神秘是不是？”
郭薇薇推了推一左一右的卓单箫和赵龙刚。
“不奇怪吧，你们要是不和我来这里补习，我可能也是一个人上下课。”赵龙刚说。
“你这不一样嘛，你看……”
“她背着我们和地球单独约会！”没等郭薇薇说完，卓单箫抢道。
“什么意思？”
“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两人疑惑看着他。
叫：“一个人走路也是和地球的单独约会。”
“什么崴逻辑，没听过。”郭薇薇吐槽。
卓单箫跑上前敲了一下橙卡卡的右肩。
“喂，你最近又忙啥，咋不去做你的小猫啦？”
“噢，没忙啥，国庆再过去。”
两三个周的时间，卓单箫也算班上比较了解橙卡卡的人了。
橙卡卡对卓单箫的态度也变得自然随和许多。
“橙卡卡，反正我们两家也近，国庆去我家，我做饭给你们吃，如何？”郭薇薇也走上前，插嘴道。
橙卡卡想起郭薇薇自我介绍那天说的话，想起吃的，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些，这稍纵即逝的笑，被卓单箫看在眼里。
“对，一起去，橙同学。”卓单箫倒退着走路，眼睛看着橙卡卡，边走边说。
阳光透过金黄色的银杏叶，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面有光，鼻翼有细细的小汗珠，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与阳光，卓单箫看呆了两秒钟。
见橙卡卡略微思索后看着郭薇薇说道：“嗯，好，谢谢，到时候看吧。”
“好，那就这样定下来啦。”
“我可不会帮你打下手的，到时候不要叫我帮忙。”赵龙刚怀抱双手，赶紧把话说清楚。
说话间，他们走到分叉路口，各自回家了。
橙卡卡到家，张小姐正准备要出发。
“今天没温习啦，回来这么早？”
“嗯，你的帽子呢？不要忘记戴，外面晒。”
橙卡卡找出张小姐的帽子，拿过来，顺手给她戴上。
“我走了，你快吃饭，吃好快回学校去。”
“好，你骑车慢一点。”
橙卡卡吃好饭，觉得时间很早，很想去黄爷爷的铺子，于是，抱着在门口又叫又转的罐罐出发了。
罐罐虽然长大了，可能长期啃黄瓜的原因，比黄老头的肥肥轻太多。
它非常温顺的躺在橙卡卡臂弯里，头枕着橙卡卡手背。
似乎，它很享受这金黄色的世界，很喜欢随风飘飞的落叶。
刚走到黄老头的店门口，它迫不及待呼唤肥肥，肥肥也从木柜上跳下来，出门迎接从橙卡卡臂弯里跳下来的罐罐。
“这么快就吃好啦？”卓单箫和黄老头正在吃饭。
“这两小只久别重逢啦，卡丫头，过来，过来再吃点。”黄爷爷从猫身上移开实现，扭头喊橙卡卡。
“我超饱的，黄爷爷，我要去做我的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