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宿舍夜话
冬天的早晨五点半，天还黑着，洗漱间已经有同学在洗漱，镜子里的我肿着眼，机械地拿梳子凿了两下卷曲炸毛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又机械地刷着牙，薄荷味的牙膏让意识还在沉睡的我有了一丝丝清明。
我习惯用冷水洗脸，从水龙头里放出来的冰水激地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起床洗漱上厕所，我只用了十分钟。
姚舒同和孟蕤宾还没收拾完，我先抱着昨晚拿回来的书走了，出了宿舍楼，寒风袭面而来，我感觉我的牙有点冷。
已经有不少同学往教学楼走了，所以虽然这条路比较黑，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
雪地靴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还没换班的月亮给我打着灯。
有些地方比较滑，时不时一踉跄，最后干脆一路滑到教学楼。
一间间教室稀稀疏疏地亮起了灯，此刻的校园又安静又热闹。
方时加油！
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明晃晃的月亮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教室的门吱呀轻响，高菁菁抬起了头，她正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地背书。
“早上好呀！”我笑着和她打招呼！
没人理我。
不管不管，我也要开始学习！
我放好东西，拿着水杯去接早晨的第一杯水。
水桶没水了，旁边放着一桶新的，我看了看投入地背着书的女同学，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撸起校服袖子，一手掐住水桶的细脖子，一手搂住它的腰，蓄势待发。
嘿哈，不好意思，没抱起来。再来！我就不信了！
“咚”水桶在地板上砸出轻微的颤音，里面的水剧烈晃动发出咕噜的声响。
本来不想打扰到人家，这下可好，我抱歉地朝高菁菁笑了笑：“有点重，哈哈。对不起啊。”
高菁菁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背书。
我不好意思地拿起我的水杯回座位。
门又开了。
咦，付纪珩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早！”他好像很困，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早啊！对了，付纪珩，你能不能帮忙换一下水？有点重，我刚刚没搬动。”高箐箐眼睛一亮，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嗯。”付纪珩放下书包，走过去轻松地搬起水桶放了上去。
我也说不上来哪奇怪，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按下心中的异样，我拿出语文书站起来背课文，付纪珩路过我低声说了一句：“笨蛋。”然后回了他的座位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我当时就懵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只想说一句：excuse me？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不要想了，徒增烦恼。
人渐渐多了起来，教室里嘈杂一片，背什么的都有，却各自专心不受干扰。
早自习我和褚湉湉还有季绯一路狂奔至食堂，抢到了一碗热乎乎的刚出锅的鸡蛋面。
我最爱的龙须面沐浴在奶白的汤里，上头盖了一颗不太规整的荷包蛋，撒了葱花，放了两片油菜。
不得不说，我爱食堂的早餐。
褚湉湉买了包子和黑米粥，她忘记放糖了，又端着粥跑去找糖罐。
季绯戳着豆腐脑，咬了一口油条，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突然悄咪咪地凑向我：“我在早自习听高菁菁和她同桌说，她打算追付纪珩呢，你可得抓紧点。”
“咳，咳咳。”一口面条没咽对地方，呛得我差点当场表演鼻孔喷面。
我接过季绯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汤顺了顺。
褚湉湉回来了：“怎么了这是？”
“呛了一下。没事儿。”我说到最后嗓子痒痒声音都变了。
高菁菁和她同桌端着餐盘从我们旁边经过，季绯凑过去趴在褚湉湉耳朵上说着什么，两个人说完开始看我。
我抢先在褚湉湉开口前说话：“我又不喜欢付纪珩，人家追人家的，挺好的。”
“真的不喜欢？”两人满脸揶揄和不相信。
“不喜欢不喜欢。真的！我发誓！真的！”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假话。
也许是我的面部表情特别严肃，季绯摸了摸我的脑袋：“吃面吃面！”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只敢偷偷摸摸地把喜欢藏在心里，会羡慕高菁菁她们能自信大胆地说出来，不计后果。
我已经很满足能和他做朋友了。
吃完早餐顺便在超市买了两个曼妥思，还算强劲的薄荷糖足以维持我一天不困。
实在是清凉油的味道有点大了，扰民，不然我觉得涂那个更管用吧，我真的是太困了。
付纪珩今天莫名其妙得高冷了起来。对谁都爱答不理。
课间的时候我的橡皮掉在了他的桌腿那儿，我有点不敢叫他捡，等他离开座位以后我才跑过去捡起来。
太吓人了，谁惹他了？
罕见的，徐静客叫他打篮球他拒绝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还以为这些学霸都不困呢。
不过他的睫毛还挺好看的，又浓又密，可惜坐在靠门口的位置，阳光照不过来，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能投射出阴影来？
“方时？我的卷子。”付纪珩的同桌叫我。
“哦哦哦哦！”我赶紧把英语卷子递给他，又把付纪珩的卷子扔到了他头上，落荒而逃。
英语课上，我这个英语班长又毫不意外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自从当了英语班长，加上我的同桌次次英语145左右之后，我的英语成绩提高了不少。
只是老太太格外关照我，不论是不是和她对视，都要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我回答的还行，因为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个题，有点难，不过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已经回答过了，哈，真开心。
“付纪珩。”
他唰地站起来，叽里咕噜地回答着。
我特意换的洗衣液，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我捏着袖口支起下巴，偷偷地开心。
月考又结束了，我还在。
想离太阳更近，便也学着做了夸父，拼尽全力地奔跑，追逐。
圣诞节，班主任自掏腰包给我们买了很多糖和水果。
下午放学的时候，校门外已经有许多小贩卖着包装精美的平安果和橙子，还有其他圣诞礼物，围着好多学生。
幸好我妈机智早早帮我批发了一箱蛇果，我和季绯一人一半，我们买了一些包装纸和包装盒，又塞了一些小糖果进去。
送一些，留一些自己吃。
我们宿舍苹果泛滥成灾，所以姚舒同送了我两罐我特别喜欢的糖，孟蕤宾送了我念叨了很久的猫爪杯。
我送了姚舒同一本她偶像的新书，正好上个月有签售会。孟蕤宾的是一对我自己织的围巾，虽然没有卖的那么精致。
“爱死你们了！”我扑过去要抱她们。
“咦～肉麻死了肉麻死了。”两人把我推开。
洗漱完之后，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了不少。因为月考结束的原因，大家都轻松了不少，居然没有写作业，没有倒头就睡，而是躺在各自的小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忘了最初的话头是什么，不知怎么的聊到了喜欢的人。
“方方，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班的付纪珩啊？”
我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她们两个的情感史，突然一问砸中自己。
“呃...”
“每天晚上回来，你不是说褚湉湉，就是说季绯，再不然就是说付纪珩。”孟蕤宾分析道：“尤其这两周，提到付纪珩的频率啧啧啧，付纪珩长付纪珩短的，我都感觉我能见面认出他来了。”
“有...吗？”
这么明显么？
“有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他？！”姚舒同的声音里飘出兴奋的味道。
“呃...嗯”声音微乎其微，我自己都听不清。
“哈哈哈，看吧，我就说。”姚舒同乐呵呵地翻了个声朝向我：“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你有没有表个白什么的？”
“没。”
我不敢。
“我跟你说，以我这么多年写文的经验，爱就是要大声...”
“还说什么话！这么晚了不睡觉！”宿管阿姨敲了敲门，严厉地吼道，吓得我们赶紧躺平闭嘴，一动不敢动。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姚舒同压低的声音穿过黑暗：“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可是，我哪有勇气去表白，我甚至没有勇气承认我喜欢他。
就像是晚上送出去的平安果，选了最大最红的一颗，用了最贵最好看的包装纸，细心包好，最后怕被人发现什么，又换成了最普通的包装，鼓起勇气送出去，换回来一颗从他收到的一堆果子里随便挑出来的青苹果，高兴的像个傻子，却不敢表露。
他一笑，我的心就乱了。
他真的很好，像是会发光一样，而我是这么的普通。
所以只敢仰望。
我比飞蛾都要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