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再见

七药丹这个名字，普通得跟治小病的药丸没什么两样，不过却是能解百毒的奇药。

她皱着眉解释，“七药丹没有那么神奇的，它虽能解百毒，也是有副作用的。”

“它本就有毒，会在服用后的三年之后，每日全身疼痛，直到服用者受不了自杀而死。所以，并不是传说中那么神奇。”

“而且，师父因为七药丹有如此大的副作用，好多年都不制了，也没有留下方子，她远行未归，我也只在十岁时看师父制过一回，不知能不能成功。”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愧疚。

他坚定道：“沐姑娘，比起副作用，我更希望母亲活着。”他一定会在三年之内，找到其他办法让母亲不用承受因七药丹带来的痛苦。

“请姑娘尽力一试，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这般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她看着易衍的那双带着希冀的星眸，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柳北觉得，像易衍这种皇孙贵胄，能千辛万苦找到竹屋，两度舍下膝盖求药，孝心实在可嘉。

她记不清他的母后是何时薨逝，毕竟大多女人，在史书中都是寥寥一笔连姓氏都不曾留下，不过这件事，肯定是与他的执念有联系的。

白七心虚地看了看柳北，他刚才还说易衍人品有问题，人家马上就下跪求药，这不是打他脸吗？

柳北手一挥，略过了制药这些环节，直接跳到七药丹制成。

经过沐凝好几次的试验，七药丹终于在三天内制成。制成当天，沐凝的父亲也到了竹屋。

沐凝的父亲是皇帝的亲弟弟，淮王沐项，出使青岳国时，曾见过易衍。

于是，易衍青岳国九皇子的身份被众人知晓。

离开竹屋时，易衍道：“公主还未说条件。”

她的皇帝伯伯一个女儿都没有，她这个侄女儿很受宠，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公主了。不过，因长年没有生活在中，她并不是很习惯这个称呼。

她皱了皱眉，“殿下还是叫我沐姑娘吧。”

“彼此彼此。”易衍勾了勾唇。

“你已经付过酬劳了。”她眯起一只眼，右手模仿射弩扣动扳机的动作。

他歪头看着，心中温热。

怅然四顾，这座竹屋，如果可能，他还想再来的。

他的支援都赶来在漆山等候，回程中仍有杀手，他乔装打扮，改道抄小路，紧赶慢赶，却在宫门口听见皇宫中传来的丧钟。

他为了母后的解药，星夜兼程，不眠不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不是被人下毒，他母后不会死，如果不是遭遇好几次刺杀，她也不会等不及他的解药。

母后从小疼他，他不愿兄弟阋墙，去争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母后就依他，从未逼他在父皇和朝臣面前展露锋芒。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驰聘沙场，却顾及父皇的猜忌，一身武艺和谋略无处施展。

悲痛和恨意在他心中蔓延，他无法宣泄，甚至还要接受隐藏在暗处的凶手的虚假关怀。

他从杀手处得知幕后之人通过他们回雁楼买凶，与他们接洽的人身染檀香。他暗暗追查，终于得知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他兑现承诺，废去杀手的武功，放了他活命。

母后死后，他清查了她宫中的所有人，想要找出下毒之人，对方早已处理干净，他一无所获。

不过，三皇子与五皇子的母妃嫌疑最大。

父皇身子越来越差，他虽然不受父皇喜爱，但他是正儿八经的中宫之子，名正言顺。为了那个位子，就如此迫不及待要除去他和他母亲吗？

他一共有十个兄弟，二皇子与他一母同胞，可惜很早就夭折了，现在活着的兄弟只有五个。

他身为中宫独子，从未仗着身份欺压过任何一个庶子兄弟，若他继位，并不会为难这些人，分封地即可，若不是他继位，他也只愿远离岳城，做个闲散藩王。

何苦要他们母子性命？

他恨极，十九岁的易衍开始布局。

他用两年的时间培植后宫势力，让他们的母妃失宠，并暗中除掉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与此同时，他得到一个重要线索。

他母后中的毒叫银铃醉，中毒之后，耳边会持续不断地响起银铃声，开始只是精力不集中，睡也睡不着。后期又像喝醉一样，高热不退，身体慢慢瘫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缩，在这种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银铃醉是三皇子的母妃下的，可毒，是琪妃给她的。

琪妃，岐阳国进贡的美人。

他给她下了同样的银铃醉，关在地牢中。

他隔两日就会去看她，看她因毒发作想自杀，又因手脚被缚无计可施的哀嚎，想着母后毒发也是如此，心如刀绞，看她的眼神仿似要把她千刀万剐都不泄恨。

“易衍！就算你如此折磨我，你的母后也不会回来，不会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因为中毒，她时常精神恍惚，此时状若疯癫，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他看着有趣，缓缓道：“你一个他国进贡的美人，无子少宠，不出风头不拔尖，以至于我调查时都会忽略你这号人物。有什么理由冒险毒害一国之后？直到我近日派人去了一趟岐阳，才完全确定。”

“琪妃啊琪妃，真不愧你的封号。”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他放低了声音，“你放心，你的母国，你的一家十三口，都会因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

她被他的一番话炸得清醒了片刻，冲他的背影大喊：“易衍，是我野心太大，为了今后三皇子登基有靠山才向张贵妃献计，不关他们的事。你冲我来，你冲我来，千刀万剐随你！易衍！你回来！”

他眉眼无波，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就算琪妃不招，他也知道岐阳国皇帝的意图，无非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内乱，他好趁机发兵。

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白七环顾牢房，觉得新奇又血腥，这里面的刑具有几百种，被用刑的人要遭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崩溃。

他一路看过来，只觉得，凡人这个种族实在太有意思，连刑讯也如此精妙。而天界的惩罚手段，还是太单一了。

柳北比他还感兴趣，也不忙着‘切换剧情”看得津津有味。

他悄摸挨过去，“柳北，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她现在心情好，可以理他一理。

“要是，你发现有人背叛了你……”

“唔，这个嘛，”她眯起眼，觉得做设计的，很多东西都可以相通，诚恳道：“我觉得这些酷刑还可以

经我手，再改造一下。”

白七打了个冷颤，识相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