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亲审陆党案

“天示吉祥，文武百官，叩拜新主——”

老侍者话音落定，便见陆辅相离席，向殿上叩拜致礼。

杨舟随其后上前叩拜。

而后百官皆拜，称“吾皇万岁”。

众人礼毕，忽然又听见殿外有人来报：“燕王府郭保友求见！”

北敬不由得心道，怎么今日意外之事频出。他事先并未将自己与北粲密谋的禅位之事告诉伊昀，本意便是不要叫京城变动牵连到他，免得燕王府受非议。如今伊昀虽身不能至，却叫自己的亲信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见自己。

那燕王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只道：“增设燕王之席，请郭保友进殿，待燕王受礼。”

片刻之后，便见一身姿高挑、身着礼服的男子神情严肃地走进殿来。他双手捧着一只小匣子，行至殿前，将匣子奉上。

男子道：“陛下曾将此玉托付燕王代管，十日前军师于太极夜观天象，知帝星将重归旧位，乃命我速来长安，前来归还太子玉佩，祝贺新皇登基。”

老侍者接过郭保友手中的匣子，缓缓打开，便见其中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上有北正明亲自刻下的“紫微”二字。他将这块玉示之众人：“此乃太上皇真迹，于前太子百日宴时相赠。”

“龙椅之上，乃大昌真天子。”

至此朝臣皆信服。

至于之后祭天地、祭先祖、赦天下之事，无甚新鲜，不需赘述。

秋日宴十日之后，北粲暮云阁众人启程南行，自此远离庙堂纷争，复得自在逍遥。

第十一日，北敬端坐殿上，云谨、淳思二人上奏，要求当堂审理陆辅相一案。

“......此二十年以来，陆辅相借民用之需，挪用官银两千三百六十八万余；联通工部尚书江礼，借工程之名，私藏官银两千五百二十一万余两，此罪一也。买通知贡举，举荐亲朋，排斥贤良，此罪二也。勾结朋党，孤行己见，此罪三也。谎报消息，污蔑忠臣，谋害陛下，是大不敬，此罪四也......”

昔时两朝权倾朝野的宰相，如今跪在殿前，不能出一言。百官之列中，有人自知逃不过今日，垂丧着脑袋，不知寄希望于何人。

“......依我大昌国法，当下之于诏狱，查审之后，当行斩于市，以示陛下英明。”

云谨读罢，北敬便问殿下之人：“云少卿秉公办事，所言句句属实。陆辅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罪臣确有想问陛下之事。”陆辅相应道，“陛下所言之秉‘公’办事，是为的‘公家’，还是为的‘公道’？”

北敬蹙眉：“天下公道，唯有公家方得以昭，天下安定，唯立公家得以兴。朕不知你所言何意，是在质疑祖宗之法，还是在质疑我祖宗的判断？”

陆辅相连忙推脱：“罪臣有何熊心豹胆出此忤逆妄言！只愿陛下明察实非，还罪臣一个是非清楚，为天下人立一个天自有道！”说到后面，他那苍老的声音中还带上了几分哭腔，好似自己真的颇为委屈一般。

椅中之人只是冷冷道：“此案乃本朝第一大案，朕自会明察，不必你在此哭哭啼啼，‘喊冤叫屈’。”

随后叫淳思念诵陆党之人姓名，总计三百一十四人。命大理寺押送入狱之时，单是殿前便空了一大半。

杨舟原以为自己会在被押走的那批人的行列当中，不料他这个“头号罪臣的准女婿”却免于此劫。

“杨公之罪尚未查清，量其功绩斐然，暂不予处置。”北敬道，“我朝要官之位大量空缺，然而如今人才匮乏，还望杨公举贤荐能，以活朝廷之水。”